通过【明目】，秦少游看的很清楚，沿途他们遇见的道人，根本就是什么红光满面，更没有灵气相伴。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形销骨立，病态满满。 他们面色蜡黄，眼窝深陷，看似精神抖擞，却是类似于回光返照的虚象。 他们的精气与生机，早已经被耗损侵袭的不像样，以至于身体都变成了皮包骨的肉骷髅，哪里有什么仙风道骨之象！ 不止是道人，那些水池里面的游鱼，树梢、屋檐上面的飞鸟，也全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仿佛随时都会毙命一样。 不，不是仿佛。 这些游鱼、飞鸟，是真的随时都有毙命。 秦少游在打量四周的时候，便有看见一只飞鸟因为精气、生机被耗尽，倒头从树梢栽落。 周围的鸟儿看见这一幕，立刻飞向了它。 却不是在帮助这个生命垂危的同伴，而是在疯狂啄食它的血肉。 下方池塘里的游鱼，在嗅见了血腥味后，也纷纷浮出水面，张开鱼嘴想要分一杯羹。 秦少游在看到了这一幕后，还暂时停止了【明目】，以肉眼进行观察。 肉眼受幻象影响，看见的情况截然不同。 掉落的飞鸟不再是奄奄一息，围着它的飞鸟也不是在啄食它的血肉，而是变成了与它嬉戏玩闹的温馨场面。 就连水池里面的游鱼，虽然浮在水面张着嘴，却也没有了想吃血肉的疯狂，而是让人觉得，这些游鱼是看到了飞鸟的快乐，想要参与到其中。 等秦少游再度开启【明目】，虚假的温馨场面，却又变成了血腥诡异的啄食。 毫无疑问，道录司内部，乃是被幻象笼罩，让步入其中的人，无法窥见里面的真实景象。 而且这片幻象非常的厉害，不仅是瞒过了道录司里面的道人与官吏，瞒过了辑事厂的番子，甚至还瞒过了被邀请来讲经说法的高功法师。 比如此刻，秦不弱就没能窥破笼罩在道录司里面的幻象。 至于崔有愧和太岁神君，恐怕更是痴迷了进去。 如此厉害的幻象，是何人所释，暂时不得而知。 多半与那册‘仙书’有关。 同时秦少游还发现，弥漫在道录司内部的雾气也不简单。 这雾气，可不单单是用来营造仙气飘飘的氛围，还能黏附在生灵活物的身上，盗取他们的精气与生机。 比如正在羡慕道录司里‘神仙生活’的档头，便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此刻正在被这所谓的‘仙境’侵袭伤害——附着在他身上的迷雾，恨不得是要将他彻底吞噬！ 除了眼见的异象，秦少游还通过【辩听】，听见了一些古怪。 整个道录司，都被一片低沉的呓语笼罩。 这片呓语，处在一种特定的频率，透着古怪且疯癫的旋律，让人听了之后，越发感觉这个地方就是人间仙境，打心底里想要留在这里。 其实，就算是有幻象笼罩，在道录司里面，依旧存在着一些破绽。 正是这片古怪的呓语，弥补了这一问题，让人在它们的影响下，忽略掉了道录司幻境里存在着的种种破绽。 对于这一声声的呓语，秦少游有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在吸收血月之力时，曾经听到过类似的疯狂低语。 所以，笼罩了道录司的呓语，是被囚禁在血月里面的疯神发出来的？ 建武帝得到的仙书，确实是仙书没错，但却是疯了的仙人所传？ 难怪翰林院里，抄录仙书的文武官员全都陷入了疯癫状态，这是被发疯发狂的仙神给传染了啊！ 之前秦少游就有的一些猜测，在此刻得到了印证。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秦少游并没有催动血气抵御道录司里面的呓语。 甚至就连迷雾黏附在了他的身上，盗取他的生机与精气也没有加以阻止。 反正他的血条厚，不怕迷雾的盗取，甚至还借着这个机会，对迷雾的成分做了分析。 在秦少游的查验下，这片迷雾更像是一种法术，能够协助幻象的营造，掠夺活人的精气。 但是迷雾自身，并不具备生命与意识，也不具备分辨目标身份的能力。 这让秦少游暗松了一口气。 如果这片迷雾具备生命与意识，那么接下来的行动，就不太好展开了。 还好，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就在秦少游观察四周、分析迷雾成分的时候，档头领着他们，步入了道录司里面的一间讲经房。 道录司的正印，早已经在这里等候着秦不弱了。 一番见礼过后，正印将抄录了多个问题的册子，交到了秦不弱的手中，请她在这里作答。 道录司里的左右演法，则负责用笔纸，记录下秦不弱的回答。 这个事情，秦少游与崔有愧、太岁神君掺和不上。 他们只是捧着五雷令、抱着七星剑，站在秦不弱的身后充当背景。 当然，秦少游也没有闲着。 他悄悄地观察四周，很快发现，在讲经房里面，虽然没有了迷雾缭绕，但却藏有另外一种古怪的能量，在偷吸着五雷令、七星剑中蕴含的灵气。 若不是有龟将令释放出来的水气遮掩，只怕秦少游脸上戴着的人皮面具，也会被它盗走能量。 说不定就会影响到人皮面具的效果，让秦少游的‘美颜’出现故障，暴露本来面貌，吓到旁人。 同时，秦少游还在讲经房里，发现了一件灵异物品。 这件灵异物品，藏在一副画卷之上，形如太阳，又像是一只眼睛。 秦少游此前在镇妖司里面，看到过这件灵异物品的资料，知道它有一个很特殊的名字，叫‘鬼迷日眼’。 这件灵异物品，据说是来自于一个鬼神的眼睛，功效是监控法术波动与神魂气息。 很显然，辑事厂的人对于邀请僧道讲经说法，是做足了准备的。 他们知道僧道擅长法术，修习神魂，怕僧道趁着讲经说法之际，以法术或者神魂去窥探僧录司与道录司里面的真相，特地在讲经房里，备下了鬼迷日眼之类的灵异物品。 一旦有人妄动，他们立刻就能察觉知晓。 “还好我这一次将崔师兄带来了，否则想要瞒过这些灵异物品，还真不太好办……” 秦少游暗自庆幸，同时给崔有愧使了个眼色，又用目光示意了法眼所在的位置。 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关门，放崔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