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广平晃晃悠悠走下了楼梯,只觉得头晕眼花,脸颊火辣辣灼痛,连鼻腔里都是血。他站在马路边狠狠啐了一口,血沫里就蹦出一颗破碎的牙齿,弹出了好远一段距离。“他妈的,这小崽子下手真狠!”
曹广平脸颊扭曲着,恶狠狠的咒骂,“我早晚弄死你!”
他坐进车里,拧开矿泉水瓶灌了几口,这才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张老板,我刚从张镇远那里出来。他那个废物儿子回来了,不知还从哪学了点儿功夫,差点儿给我打了个半死。”
“我现在得赶去医院一趟,您放心吧,不会让他们舒坦的!哈哈哈哈,好说好说,那个项目的事儿,您可千万别忘了……”曹广平撂下手机,又摇下车窗,盯着二楼的云图广告公司吐了口血沫子,咧着嘴嘟嚷:“咱们走着瞧,我要不给你搞到家破人亡,今天这一巴掌算是白挨了!”
他驾车绝尘而去,却没料到自己的所有举动,在天师强者的神识笼罩下尽皆无所遁形。经理办公室,张辰捧着咖啡杯,嘴角泛起了淡淡的冷笑。张镇远还像个老妈子似的,忿忿的数落着:“别人为难我就够了,你要做的就是越低调越好。你现在是我全部的期望,懂不懂?如果你出了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向你妈交代?”
张辰咧了咧嘴,抬起头慢悠悠的问:“既然都知道曹广平不怀好意,干嘛还跟他做生意?”
徐佳钰朝着窗外望了望,愁眉不展:“咱们签合同的时候被人坑了,擅自解约要承担巨额的违约金。那阵子叔叔刚刚接手公司,广告业务这一块压根儿没做过,也不熟悉。”
张镇远终于停止了絮叨,转而开始自我检讨:“这其实怨我,一方面急功近利,想要摆脱亏损的局面,另一方面又觉得老朋友生意好做,太疏忽了。”
张辰扭头环顾四周,满不在乎的道:“这么一间小公司,倒闭也无所谓。咱们把生意做起来,张炳义不还得趁机占便宜么。”
徐佳钰脸色微变:“小辰,你对现在的情况还不了解。张炳义前阵子提议搞什么绩效,家主居然还给同意了。”
“所有家族直系,每隔三个月就评一次盈利情况,输了的有惩罚,听说还要学狗叫什么的,很侮辱人。”
她偷偷瞥着张镇远铁青的脸色,嗓音艰涩,“咱们守着这么一家小破公司,肯定斗不过他们,叔叔最近压力很大。”
张辰恍然大悟:“明白了,就是冲着咱们来的。”
整个金陵张氏一族,就属张炳义心胸狭隘、德行卑劣,真要论暗地里阴人的手段,哪怕张辰也望尘莫及。张镇远越想越心烦,索性摆了摆手:“算了,不要再提这些了。小辰,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参加金陵大学自主招生的,就安心准备复试,平时让你佳钰姐带着四处转转,不要再胡闹了。”
张辰抿着嘴,没有吭声。他要真想胡闹,刚刚仅仅是那一巴掌,就把曹广平拍的脑浆迸裂了。徐佳钰见父子俩的关系有些僵冷,急忙转移了话题:“小辰,你这些日子在河西过得好么?那地界流氓特别多,我和叔叔知道你爱冲动,都很担心你的安危。”
“啊?”
张辰眨了下眼,满脸诧异,“流氓?什么流氓?”
徐佳钰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对啊,就是流氓。最大的流氓头子就是那个张天衡了,带着一群手下人为非作歹,特别不是东西,你就没听说过?”
张辰脸都黑了,抬手摩挲着下巴:“还……还好吧。”
徐佳钰扯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嘟嘟嚷嚷:“现在整个江南都传开了,听说那家伙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出门看到谁家的小姑娘漂亮,就要抢过来霸占。”
“没那么夸张吧?”
张辰翻了翻眼皮,“还有呢?你还听说什么了?”
徐佳钰歪着小脑袋,继续道:“我还听说,张天衡长得青面獠牙,就是个妖怪,每天都要吃人心喝人血。金陵这边吓唬小孩子,都说你要不听话,就把你送去河西给张天衡吃掉!”
张辰简直都无语了,闷闷叹了口气,也懒得争辩些什么。佳钰姐这些话听起来幼稚又可笑,但归根究底,却代表着金陵方面的江南老氏族,面对河西新晋崛起势力的恐惧和担忧。这种敌意势必会在将来愈发严重,逐渐爆发激烈的冲突。随着天衡集团南下金陵的步伐加快,那一天也为时不远了。张辰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张啸呢,现在怎么样了?”
“植物人,还没醒过来。”
徐佳钰随口回答,“张炳义都气疯了,但也就嘴上骂几句,并不敢真的去找张天衡算账。更何况,起因是张啸无缘无故跑到河西挑衅,族内也没人支持他报仇。”
晚上,三人在外面的小餐馆吃了顿饭,张镇远看到儿子回来心情大好,所以多喝了几杯。他本来酒量就一般,最近工作又格外辛苦,回到家里很快就睡着了。“小辰,这是叔叔把乾安县老房子卖掉,买来的三居室。”
徐佳钰美眸怔怔望着张辰,笑吟吟说道,“西边那间屋子是给你留的,早就打扫出来了。我去洗个澡,再看一看曹广平的那份策划书,你早点儿休息。”
“嗯,佳钰姐,你也早睡。”
张辰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回了房间。徐佳钰目送张辰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门口,心里没来由觉得奇怪。“越来越看不透小辰了,有时都搞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她轻轻舒一口气,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兴许是真的长大了……”徐佳钰去洗了个澡,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这才想起张辰卧室的床单还没有更换。“小辰,你还醒着么?我给你送床单,铺一下再睡。”
她捧着叠好的床单敲了敲门,没听到里面的回应,“小辰?”
轻轻一推,房门吱呀呀开了,十八楼冷风从敞开的窗子灌进来,卧室里面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