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顾府,还有一家似与这喜庆的日子格格不入。“亲王如何了?”
逸亲王近来很不好,盛宴也没有出席,加上天气大变,身子愈发不好了。“回王爷,亲王还是老样子。”
林子轩依旧每日带着常乐儿来个逸亲王问诊。这几日愁怀了辰王,本来逸亲王身体有所好转,不料天气大寒,亲王情况急转直下,辰王每日如热锅上的蚂蚁,身上的衣裳已月余没有替换了,胡子也没有刮,脸色蜡黄。辰王自顾自的站在逸亲王的病榻前,望着病入膏肓的皇叔,他心里早就五味杂陈,若非皇叔,他依旧是那深宫里先帝的弃子,甚至会被迫卷入夺嫡之争而丧命,现如今他的一切,全都是皇叔给的,名义上的皇叔,其实早已感情深似父子。“皇后,你觉得如何了?”
皇上来到皇后的床榻前,仔细抚摸着皇后的手。“让皇上担心了,臣妾无碍。”
说着皇后便要起身,明月眼疾手快给她腰间塞了个软枕,皇上摸了摸她那已经显怀的小腹,那是他的孩子,那是他第一个孩子,“朕不想你日夜操劳,前阵子的盛宴办的固然极好,可朕不想累着你,于是将后宫大权给了华贵妃。”
皇后听了并无任何不满,“总归妹妹是一开始便跟着皇上的,做事也稳当。”
“朕将顾府的丧事也交给了她,你的身子实在太弱。”
这话没错,顾婷之自从做了皇后便事事亲为,把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不说,那一众命妇也没有不钦佩的,“你虽与郑氏交好,可终究是身子沉了,怕会冲撞到龙胎。”
皇后听完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喘不过气来,可碍于颜面还是答应下来,“那就多劳烦妹妹了,臣妾自等着腹中的龙胎落地。”
皇上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皇上在凤仪宫待了小半日,这才起身。等出了凤仪宫,身边的太监李荣上前一步,小声说到,“陛下,福寿殿那边传来消息,太后怕是不太好。”
其实皇上一直知道太后身子不好,但就是怕太后使得苦肉计,这才久久不去探望,盛宴上,他瞅着太后脸色不好,脸色扑了很多胭脂,本想事后去探望的,谁料皇后又不舒服了,这才耽搁到现在。“摆驾福寿殿。”
等皇上到了福寿殿,却被告知太后歇下了,皇上这才摆手令众人屏退,自己悄悄踏入福寿殿,生怕惊动了太后。皇上静悄悄来到太后病榻前,只见太后未施粉黛,脸色白得吓人,竟无半点血色,她静静地躺在那儿,像极了一个死人。终究是太后亲生的儿子,皇上见了于心不忍,忙出来询问清月姑姑。“太后怎么会如此?”
“回皇上,太后娘娘这样,已月余了,她免去了众位妃嫔的请安,只为了三国盛宴上能有力气出席,盛宴结束,便这样了。”
“为何没有早与朕说?”
皇上说完这话便后悔了,李荣一直来报太后的消息,是他自己视若无睹。清月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不会让皇上为难,“回皇上,太后娘娘吩咐不肯让您知道,怕您会分心而无心处理政务。”
皇上自然相信,他没有理由不相信,他最清楚,他的母后是最为心软的。“太医那边怎么说?”
“太医每日来瞧,说是行将就木。”
说罢清月姑姑眼含眼泪低下了头,她少时便入了这深宫,太后便是她唯一的支柱。“朕决不允许,朕的母后,南国的太后,理应受万民爱戴,福泽百年。传令下去,即刻宣朕的舅舅进宫为母后看诊。”
李荣带着口谕下去了。不出小半日林子轩便进宫了,皇上在福寿殿坐了许久,脑袋中尽是回忆着与太后相处的日子,忽的又怕太后真的命不久矣,听到李荣来报,蓦然抬起头看向来人,下意识吐出几个字,“阿瑜怎么来了?”
只见林子轩带着常乐儿进入宫殿,行了大礼,“草民林子轩拜见陛下。”
林子轩毕竟是皇上的亲舅舅,皇上自然没有摆什么架子,忙虚扶起来,“舅舅不必见外,本是朕突然唤你进宫。”
林子轩早已明白所为何事,也没有过多话语。只见皇上盯着常乐儿,却突然放松下来,“舅舅,这位是?”
不怪皇上问,常乐儿与天瑜的身形太像了,不怪他认错人,只是当她靠近,他才辨认出来,身形一样,眼睛也酷似,可五官糅杂在一起,终究不是他的妹妹。“回皇上,这是草民的婢女,见她伶俐,这才带在身边帮衬一二。”
见皇上点点头不再说话,林子轩上前去便给太后诊脉。“皇上,实话实说,太后时日不多了。”
林子轩一刻钟后给出了一个答案,可皇上显然不接受这个答案,“不会的舅舅,您是神医再世,一定有办法的,如果您都没办法,那我母后可真就无救了,那可是您的亲姐姐呀。”
林子轩见皇上丝毫不接受这个结果,心里有了一丝动容,达官显贵又如何,血脉高贵又如何,同样也饱尝爱别离之苦,从这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与寻常百姓并无二异。“皇上,太后终是一凡胎肉体,食五谷。她如今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