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寒冷,加之杨月身子骨薄弱,实在不利于赶路,杨氏夫妇决定这年就留在紫阳城过了,又派人将皇城里的小儿子接了过来,也颇有一家子团聚的意味。杜氏姐妹不放心,因着杨月夜夜噩梦,临近年底才返回皇城。而辰王这边确定事情办妥后,在紫阳城休整了一两日便带人撤了,毕竟此时家国动荡,他身为皇室血脉,必须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只是留下了几个人保护杜氏姐妹。等杜氏姐妹回皇城后,怀忠一行人并未跟着进城门,“三小姐,四小姐,其实在两位去紫阳不久后,南疆便起了战事,南疆凤氏一脉不敌,主子已请命前去南疆平乱。。现下两位小姐既已平安抵达皇城,我们几人便要去南疆找主子汇合了。”
两人心里大惊,事情竟已发展到如此地步,又可叹自家嫂嫂竟把事情隐藏得如此,“既如此,你们去吧。”
怀忠一行人拜别,骑着马扬长而去。几人走进城门,虽是阔别数月,可街道依旧是人来人往,十分繁华,只是不知这繁华能维持几分。众人将杜氏姐妹送回府才散去。二人一进府门便直奔老夫人院子里,当即跪下磕头,老夫人深知此事轻重,便想重重责罚二人以教二人长个教训,“欢儿,你于我身边长大,我自问教你礼仪,可不承想你竟做出如此出格之事。我且问你,若阿月果真不测,你可想过后果,她一时冲动来求助你,你不但规劝反而协助,导致酿下如今这大祸,你可知错?”
杜明欢经历这事心里是真害怕了,反驳不了半分,“孙女知错。”
“哼,眼看马上过年了,祠堂开始忙了,便不叫你跪祠堂,只罚你一个月不许出门,好生在院子里给你哥哥嫂嫂抄写佛经祈福吧。”
“是。”
杜明欢领罚便退下了。处置完杜明欢,老夫人这才将目光放在杜明灵身上,她盯着自己这小孙女,拈了拈手中的佛珠,缓缓出声,“灵儿,我似是看不透你了。”
杜明灵一概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灵儿不知祖母所言,还请祖母明示。”
老夫人却顾左右而言他,“我还记得我与城儿刚回皇城时,你因宫中宴会迁怒欢丫头,下人纵你,你母亲不敢管你。我也记得你小时候,因一块芙蓉糕便能和欢丫头打起来。”
杜明灵强忍悸动,自己这三姐姐发现不了,可并不代表能瞒天过海,更何况家里有位慧眼如炬的老祖宗,这位老祖宗久不管事,置身事外之人,往往别常人更能看透,“之前确实是灵儿不懂事,自从二姐姐传召我们入宫,孙女便想清楚了,母亲常年思念姨母无心管理后宅,孙女自出生便由奶娘抚养,可奶娘邪念一出,孙女辨事不明,受奶娘挑唆这才屡屡为难三姐。孙女发现后,已请示了母亲将奶娘与她女儿赶了出去。”
这亦完美地解释了她身边换了服侍的人。老夫人听着倒也合情合理,可喜可贺自己这小孙女终于醒悟,“罢了,你且起来吧。我只顾欢丫头自小失去母亲,将后宅之事交给你母亲,本以为你母亲能将你安排妥帖,罢了,事已至此不再多提。灵丫头,你只管记得,你与欢丫头都是我杜家的女儿。”
杜明灵点点头,“此事我跟着三姐姐掺和,并未在父母膝下承欢,孙女自请每日抄写佛经。”
老夫人点点头示意人退下。其实老夫人说的也是隐情,当年沈玉婉难产而死,这是她亲自挑选的儿媳,她自是十分心疼刚出生的杜明欢,将其抱在身边教养着。而不知为何,此时陪着沈玉婉嫁过来的沈玉妍被儿子扶了正,还又传出了有身孕的消息,可老夫人终究是个能看开的,无论这一胎是男是女,杜明城总归是这丞相府的嫡长子,只需将其好好培养,于是她才托人将杜明城送出去求学。而身边的杜明欢是嫡女,她也只需好好养着,教规矩礼仪,只待及笄后相看个好人家,如此便够了。况且,当年沈玉妍生了丞相府的长女,她还担心会遭人白眼,已经教养了几年。如此种种,老夫人从那时候开始便不再仔细过问后宅之事,只将后宅交给杜明华,本想着锻炼锻炼她的才能,谁知杜明华管了不到一年便留下书信外出了,当时把老夫人气得够呛,扬言不准人出去找,可身边亲近之人都知老夫人当时却是慌了神,直到有了二小姐消息才放下心来。可事情已过了这些年,她也渐渐看出,不管沈玉妍与自己儿子做了什么决定,沈玉妍却未曾伤害过这俩孩子半分,反倒是呵护有加,虽说人是不太通透。罢了,种种事宜,过往云烟,皆该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