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入夜的皇城不再如往日般人来人往,街道上略显寂寥萧瑟,傅二爷在随从的陪伴下不自觉漫步到鼎楼门口,他整个人怔住,而后里面忙碌的郑乾发觉一道炽热的目光,二人于此四目相对,点石火光间各有所思。而郑乾很快反应过来,颔首微微点头。傅二爷见状内心失落,眼神蓦然间暗淡,久立而不去。
杜明欢在外奔波了一天,直到天黑才回府,她刚走到自己院子后门所在的小巷,发觉身后有人跟着,于是乎提心吊胆小碎步朝着偏门小跑。她跑,身后那人追,她这时候可真得后悔死了,后院的偏门怎么就这么远啊,明天非得叫人拆了重建不可。“别跑,小心脚下。”辰王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她悬着的心顿时放到了肚子里,长吁一口气,回过头盯着他,“王爷怎的也学这小人行径?”
辰王大步向前一迈,“是我的不对,在下给姑娘道歉了。”
说着便假模假样而又恭恭敬敬行了个揖,“远远就看见你了,想着跟你打声招呼,你怎么越走越快?”
“没什么,只是天色已黑,我一个小姑娘还不如快些回家。”
天黑不黑无所谓啊,只是她真的刚刚被解了足,出来待到天黑,祖母知道的话很难又不说教她啊。
辰王似乎是根本体会不到她此时离家门只一脚的迫切心情,“我原想着打年后便没见过你,不知你是否抱恙在身。”杜明欢听罢内心一怔,这该叫她怎么回答,“多谢王爷挂念,小女身子并无不适。只是兄嫂在外征战,小女心里记挂才并无外出的兴致。”
辰王听完微微一顿,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最终按捺下了。“我明日启程去南疆战场督战,有什么帮忙捎给你大嫂的吗?”
杜明欢最不想看到的还是来了,当今陛下并没有听取大臣的意见与两国停战讲和,而是继续进攻。她只得苦笑,“不必了,欢儿自会于家中等待长兄长嫂凯旋归来。”
第二日,杜明欢早早就进宫了,正好与白染染擦了个肩。不久之后,南国皇上颁布诏令,凡是参与捐粮的商户,未来三年赋税减半且免除徭役。 “欢儿自打年后并未向宫中问安,今日特来请皇上安。”
御赐的公主、郡主、县主按例是要每月进宫问安的,年前出了这档子事,龙天瑾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更何况他自己还忙得头打后脑勺。“无妨,天玮县主可有大碍?”
“回陛下,天玮县主只是受了惊吓,卧床休养几月便可痊愈。”
杜明欢还纳闷呢,这好好的怎的说起杨月了。龙天瑾握拳做咳嗽状,“咳咳,按例每三年便有秀女进宫了,要你说怎么办才好?”
杜明欢心里更纳闷了,此时虽是坐在他首下,却也只能佯装喝茶来思索一二,脑子里似乎是飞转些什么,可太快了,她一时也抓不到,“陛下,要天珩说,此时南国南北交困,国力又大都支援战事了。战事为大,其余的自是要靠后排的。”
龙天瑾盯了她好一会,直到盯得她发毛了才开口,“就按你说的办。今日你别急着去后宫给皇后和皇贵妃请安了,辰王一会来辞行,你且代朕送一送吧。”
杜明欢奉旨送辰王去南疆,本来辰王是骑马出行的,毕竟时间紧任务重,可杜明欢坐的是马车呀,还是独属丞相嫡女皇上义妹规格的马车,他愣是上了她的马车,“瞅瞅你这马车内的装饰,都能和我这个王爷比一比了。”
一整个床榻,铺的是软软的貂皮,木桌,茶,糕点,香料,书籍,俨然是一个小型的闺房。这话惹得她一笑,“王爷过奖了,这都是皇上垂帘呀,你是王爷,我是公主,咱们都是皇上垂帘呀。”
她其实并不觉得这马车多么实用,贵气倒是贵气,马车外还挂着丞相府与皇家专门的符号,这一看就是她杜明欢专用马车呀。不过她也就每月乘坐那么一两次,大多时候乘坐的和旁人的没啥不同。
俩人一路坐着,期间穿过鼎盛街,杜明欢掀开马车帘往外瞧了一眼,正好望见鼎楼,正好瞧见鼎楼里的杜明灵,她正疑惑呢,看着杜明灵和郑乾俩人掰扯起来了,“灵儿。”她边喊便示意马车停下,杜明灵循声望向这边,走来朝着马车对里面的辰王行了个礼,“臣女见过辰王。”
马车里的辰王稳如泰山,只回应了一下便不做声了。杜明欢想着速战速决,她今天可是奉命送辰王的,“灵儿,你在鼎楼作甚?”
看那样子,俩人拉拉扯扯的,旁人看见很难不说闲话,“哦,没事,我只是觉得郑老板烧菜的厨艺一绝,特意来探讨一番。三姐姐你忙去吧。”
杜明欢虽是十分不解,但当务之急还是要送辰王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