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佑下车前才记得把身上的外套脱去,车身飞溅到脏泥,他甩上车门搂住傅染的肩膀往里走。“我自己能走。”
明成佑目光触及到她红肿的伤处,他不顾傅染反对坚持搂着她,进去也没排队挂号直奔三楼,他让傅染在门诊室外的椅子上先坐着,明成佑敲开医生办公室的门进去。估摸着也就十来分钟,他在门口朝傅染招手。伤疼的厉害,出来的一名患者目光不善地盯着她,傅染脸皮子薄,肯定是明成佑插了队还强硬,眼见她速度死慢,明成佑索性拽住傅染把她拖进去。办公室前坐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五十出头的年纪,名牌写着骨科主任。旁边还有小跟班,二十多岁的实习生。傅染被明成佑按坐到凳子上,他小心翼翼抬起她的手,“宋伯,这手没事吧?”
医生抬抬眼镜,伸手抓着傅染的胳膊,“怎么弄成的这样?”
“不小心摔得。”
傅染作答。“要做个片子才能知道,”医生作势在她肘部用力,还未开口就听到傅染的痛呼,“看来伤得不轻,先去拍片子,回来处理伤口。”
傅染自认倒霉,大过年的碰上这种事。拍完片子被明成佑带回办公室,宋医生是专家门诊还有不少挂号的病人要看,实习生将二人带进内间,“这种事本来是要交给护士的,但师傅说三少带来的人要格外小心,所以处理伤口的事交给我。”
他背身准备工具,傅染看到酒精棉球和小镊子浑身一震,还未消毒,伤口却排斥地发出疼痛感。明成佑坐在旁边笑她,“多大的人了,这点痛忍不住。”
等实习生用棉球擦拭傅染的伤口,她疼的咬紧牙关脸颊涨得通红时,明成佑说笑的脸渐渐紧绷,尔后,眉头皱起,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傅染的手下意识往回抽,实习生捏紧她的腕部,眼见傅染周围肌肤因他的用力而泛白。明成佑的脸变成铁青色。傅染咬住下嘴唇,一张脸犹如透明的白纸。“你别动。”
实习生喊了句。棉球一个个被浸泡成红色,还有未凝固的血液流出来。明成佑手背青筋绷起。“你这样我不好处理伤口,有那么痛吗?”
实习生被一股力扫到边上,“你他妈哪个学校毕业的?”
傅染错愕抬头,这似乎是两年后她头一次听到明成佑说粗话。“你是不是把人当实验室里被解剖的尸体呢,不会疼是吧?”
“……”傅染抬了抬眼,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明成佑伸手取过工具盘,拉过椅子坐到傅染对面,对着实习医生道,“出去,碍手碍脚。”
“别,”傅染哪里敢劳烦这位爷,这不是伤口撒盐吗,她没好气地冲明成佑道,“你又不是医生,瞎搅和什么?”
明成佑用力拽住她的手,夹起一团酒精棉球,也未立即清洗,他凑过去在她手臂受伤的地方仔细呼气,清冷的倒是缓解了不少疼痛感,他用棉球小心翼翼擦拭,如此反复。实习医生站在旁边‘观摩’,嘴角不住抽搐。他要也学着明成佑的样子,他新交的小女友不把他劈了才怪。包扎完伤口出去,明成佑取来片子,宋医生看了半天不说话,傅染起先觉得应该只是皮外伤,但眼见他沉着张脸,傅染一颗心不由跟着他神色的变化而悬起。宋医生抬了抬眼镜,“倒是没有大碍,但需要留院观察一晚,先挂几瓶水消炎。”
傅染吃惊,“还要住院?能不能挂完水回家,复查的话明天再来也行。”
“不行,”别看宋医生说话不温不火,但眼睛犀利着呢,他一扫看到傅染脸上的不情愿,“这是为你好,多漂亮的姑娘要万一因感染而截肢,责任岂不全在我。”
傅染只觉冷汗涔涔,多大点事说得这么血腥。“让你住你就住着,不就一个晚上吗?”
明成佑接过宋医生手里的片子,“走,去办理住院手续。”
傅染极其不情愿地走出办公室,老远看到有穿着白大褂的人走来跟明成佑握手,他转身指指傅染不知说了什么,待她走近时,只听到一句话窜入耳中。“我们要在这住一晚,想办法开间套房。”
傅染血液逆流,望到医生眼底的笑意饱含暧昧,“三少需要的,自然是最好的。”
前后不过一刻钟时间,傅染和明成佑来到住院部,所谓的套房在五楼,打开房门进去,若不是那股虽然淡却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道,傅染差点以为她走进的是家星级宾馆。墙壁也不是医院特有的白色调,客餐厅洗手间一应俱全,明成佑率先进去转了圈,“环境还不错,在这住一晚委屈不了你。”
“我觉得用不着住院,”傅染站在门口坚持,“宋医生大题小做了吧。”
明成佑拽着她进去,“我跟你说,这话当着我的面讲还成,宋伯跟我爸是世交,更是骨科方面的权威,要被他听见你这样说非气地掐死你不可。”
医生办公室内,宋医生摇摇头,他最想掐死的倒是明成佑。他一世英名啊,悬壶济世啊。傅染坐在床沿,想起自己的包还在车上,“你先回去吧。”
明成佑打开电视,“我在这陪你。”
“我待会叫我妈来就行。”
“你妈陪着还不如我,在这又要担心,好好过年的心情也折腾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