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拿过纸巾递给赵澜,心里抽搐似的疼。“明铮令人在双人墓碑上刻着我的名字,我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我也存有私心,生前我不能名正言顺嫁他一回,死后,我想要个名分这么难吗?”
傅染感觉眼眶内有湿意,她随手擦拭了下。“伯母,哥哥以前过得也不好吧?”
赵澜声音哽咽,“背负着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活得好呢?”
胸口犹如压了块巨石般令人喘不过气,傅染再三犹豫,“伯母,您别怪成佑,他天生性子就是那样的,其实并无恶意。”
赵澜眯了眯眼睛,傅染端睨着她的神色,没有在赵澜脸上看到类似于李韵苓对明铮所表现出的厌恶和不屑,她嘴角似乎是勾着的,“那个孩子,长得真是好,云峰拿给我不少照片,他跟我说,这也是他的儿子,是最爱的儿子!好几次明铮也在场,但我没有让他避开,我也想明铮明白,我们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其实,明铮打小就可怜,刚出生,连一滴奶都还没有喝到就被人抱走,云峰说是肺炎,等再回到我身边的时候,已经过了二十来天。”
傅染怕再听下去,自己的心当真就要被割成一瓣瓣,明铮变成今日这样的性子完全是情有可原,试想,彼时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明云峰说明成佑是他最爱的儿子,无非也是想说给赵澜听,但当所有人都蒙在鼓里的时候,他的这席话无疑成了刺伤人最好的武器。跟我读H-U-N混*H-U-N混*小—说—网看牢记傅染能想象得到,当明铮还是孩子的时候,却要冷眼听着父亲说对令一个孩子的爱,车内空气滞缓,连想顺畅的呼口气都觉得困难。“伯母,伯父临死前,至少也给了哥哥最好的补偿。”
赵澜略感欣慰,傅染拿了瓶矿泉水给她,“青山离这有些远,最起码要一个半小时车程。”
“李韵苓把他葬在了青山?”
“对,我是听成佑说起的。”
傅染发短信给明铮说好在国道交叉口会合,也不知他回到医院没有。“青山,”赵澜声音带有哑意,“应该是个好地方。”
“伯母,您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况且伯父都走两年了。”
赵澜这样的状况实在令人担忧。“你们不用担心,医生总喜欢夸大病情,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傅染一路来继续维持平稳的车速,赵澜起先还跟她说着话,后来可能是倦了,闭着双眼靠向后睡了会。她刻意出发时没有走近路,到了国道口,远远见到明铮的车停在那。傅染踩了油门过去,明铮见到她的车,自动从后头跟上。开了足有两个小时不到的车程,傅染带着赵澜来到青山脚下。赵澜看着去往青山的路口挤满车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伯母,哥哥说不定待会就能到,让他带您上去吧?”
“他怎么会知道?”
“对不起,我觉得不应该瞒着他。”
傅染老实作答。“小染,我们都到山脚下了,你带我上去吧,找到云峰落脚的地方后我才有把握令明铮让我留下,我不想希望落空。”
赵澜握着傅染的右手腕,她目光充满祈求,傅染不忍心拒绝,“好吧。”
拜祭完再回到市里,应该不算太晚。傅染下车查看情况,明铮的车远远跟在后面,山脚下的管理员说这几天大雪令上青山的路变得越发难走,建议车辆实在要过去的租一套防滑链。傅染点头应允,待轮胎装好防滑链后缓缓开上山。相较市里,这段路果然难走很多,开到半山腰的时候天空灰蒙蒙透着阴兀,零星有雪花下来,哪怕套着防滑链,但有几处还是容易打滑,两边扫出来的雪堆成了半人高。赵澜仰起脸望向窗外,“云峰肯定是知道我来看他了。”
傅染专注地打着方向盘,从未遇到过这样难走的路,上了青山也就好找了,山顶的黄金地段一墓难求,傅染顺路边开过去,很快找到明家的私人墓园。她找地方停车,赵澜已迫不及待推开车门往外跑,傅染过去的时候只见负责看守的人正在把她往外赶,“这是私人墓园,不容许祭拜。”
赵澜差点被挥倒,傅染适时搀扶住她,“伯母,您别急。”
看守墓园的人足有50出头,他拿出笔和本子交给赵澜,“你先登记吧。”
“好好。”
赵澜忙不迭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笔。傅染抬手阻止赵澜的动作,恐怕她这名字一落下,要想进去比登天还难。“我们是明家的亲戚,经过青山正好想过来祭拜下,通融通融吧。”
“不行,这是夫人定下的规矩,我只是个打工的做不了主。”
赵澜也隐约察觉到傅染按住她手的目的,她松开手里的笔。“你看,”傅染挨近负责看守的人身侧,“你不说我们也不说,夫人哪里会知道,再说要不是有亲戚这层关系,我们这种天气还上青山来做什么?”
傅染从皮夹内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塞到他手里,“登不登记也没意思,我们要有心骗你写个假名字不就得了?”
“这……”他捏了捏手里的票子,尽管没数,但千把块钱还是有的。傅染又抽出几张给他,“通融下吧。”
“那好。”
也算回答的干脆,“你们待会出来时知会我声,我要进去清理。”
他也算厚道,还从小屋子内拿出香和蜡烛递给傅染,“夫人跟三少每回来,我都备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