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放还我的事成了美谈。人人赞颂当今圣上纯孝有美德，放还孝顺之人。陈王纯孝，美德昭昭，只对王家至恶。我暗暗饮恨。恨意在他身上更加疯长。这恨意也是我的。恨意，将是我最锋利的刀。三月后，我扮成入宫的伶人，在宴席上奏乐。酒酣饭饱之际，我持一柄刀刺向陈王，却正刺在他的护心镜上。“拿下！”
闪着寒光的刀枪再次横在我颈间。陈王仔细端详我的脸，道：“又是你。”
“剜了他的眼，逐出宫去。”
我在等一个机会。三年后，陈王将往祁山巡视。三年来，我日日练习，直到什么都看不见的我出剑时和三年前，不，比三年前的我更快更稳。陈王的车辇向我驶来。我侧耳细细聆听，马车声沉稳，车中坐的一定是活人。只是不知，是不是陈王。飘着黑色帷幔的马车缓缓地从我面前驶过。我握紧了剑，犹豫要不要出手。突然，马车里传来一声闷咳。电光火石间，我的剑出鞘，雪亮迅疾，如长虹直贯马车。三年饮恨，为此一瞬。黑色的隐隐流转着金色龙纹的帷幔高高扬起，然后急急落下。“铛——”铜钟般的巨响，我的耳朵被震得流出血，剑也被狠狠荡开。“又是你，”马车里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这次，朕不能再放过你了。”
怎么会？我的手里已经没有剑，却依然颤抖不止。“你会武功？”
我抬起头，不甘地问。“朕不会。可是你们纵有绝世武功，也杀不了朕。朕功盖三皇，地广五帝，是为皇帝，承上天之命，恤万民之敬。除非朕失德上天降罪，这世间无人能伤朕。”
“废了他的武功，留他一命。”
我闭上了眼睛。你看，他是至恶之人，可是老天都不让他死啊。上天有好生之德，有好生之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