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乐被窦萌妮看得浑身发热,很不自在。
“爹啊,谁跟你说我要带媳妇回家的?”马小乐道,“这次来,也就是让你们看看,正准备处呢,还没最后定下来。”
“不是那个金柱昨天托人带话了么,说要带媳妇回来的。”
马长根道,“再说了,还让我们看啥,你看中就行!”
“我看很好,多水灵的姑娘,不酸不咸,我一看就中!”
胡爱英系上围裙,“我去忙活了,你们坐着!”
胡爱英找了几个妇女帮忙做饭菜,马长根带着几个人去借桌椅,要在院子里支几张桌子。 “这下整大发了。”
马小乐点头自语道,“弄不巧还不好向米婷交待呢。”
说到这里,抬眼找金柱,怎么说也得骂几句,竟然传这样的话,让家里搞得这么隆重。
金柱已经不见影了,刚才他听出了故事,偷偷溜了。 “小乐哥!”窦萌妮欢快地蹦到马小乐跟前,“你小时候睡那个房间?”
“远着呢。”
马小乐道,“俺家村南有果园,还有房子,我住那儿。”
“那带我去看看吧。”
“行,去看看。”
马小乐也想去看看,果园里的房子,那是他内心深处的一个大坛子,里面装满童年的酸甜苦辣,还有懵懂时期的那些青涩快乐。
刚出院门,马长根扛着三条长凳过来了,“小乐哪儿去啊,去村部看看,把他们请过来呐!”“村干部不请。”
马小乐道,“爹啊,这会还用不着。”
“瞧你说的,咋用不着了。”
马长根道,“人家村干部这两年对咱家很照顾,那都是看在你面子上,关系都不错的,用得着。”
马小乐挠挠头皮,眼睛一转,“爹啊,你该这样想,现在就请人家喝酒,万一人家多心咋办?出礼还能不收么?可等真正结婚的时候,还要出礼吧,你说这情况,不是明摆着要双份礼嘛,不妥不妥。”
马长根疑乎了一下,道:“那咋办,酒菜就备了,不是要多出两桌来?”
“留下来慢慢吃呗。”
马小乐道,“村干部就别考虑了,等下午走的时候,我走村部散散烟就可以了。”
“唉,那好吧。”
马长根说完就忙咧咧地进了院子。
马小乐带着窦萌妮,走小路到果园。 “这里以前是你柳婶家的玉米地!”马小乐指着一块庄稼地告诉窦萌妮。
窦萌妮背着手晃着身子,“嗯,可以想象,柳婶大热天里在这里忙活的样子。”马小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走吧萌妮,别想了。”
果园里的房子,还是老样子,看上去没有陈旧多少。马长根还是那个习惯,隔三差五地过来住住,添添人气。 “小乐哥,你小时候一个人住这里?”
窦萌妮似乎不太相信,“不害怕吗?”
“那时有大黄呢。”
马小乐道,“可惜死了,它可是条勇猛的大狗,狼都斗不过它!”
“哦,那难怪你不害怕。”
窦萌妮停了停说道,“不过要换作我,还是会害怕。”
“你是女孩子,当然会害怕了。”
马小乐笑道,“别说是女孩子,就是妇女也会害怕的。”
“反正是女人都怕呗。”
窦萌妮笑了。
“你笑啥?”马小乐见窦萌妮笑得有点怪。
“小乐哥,女人单独住这里,怕的不是什么鬼啊怪的,应该是怕男人!”窦萌妮说的这话,让马小乐简直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萌妮,你说啥呢,你咋啥都懂?”
“我都长大了,有什么不懂的呢?”
窦萌妮挺了挺胸。
“哦,大了,是大了。”马小乐不敢看,此时此地,容易乱动心思。
窦萌妮看出了马小乐躲闪的目光,暗暗一笑,“小乐哥,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我咋不敢看你了。”
马小乐将目光转过来,“以后你到市里,能经常看,这里的情景可不经常看到,所以得多看看。”
提到去市里,窦萌妮美滋滋的。 马小乐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走进屋里,一切都是老摆设。他告诉过马长根,屋里的东西都不能动,连半根草都不能拿走,也不要添置东西,要不就没以前的回味了。 墙边盛粮食的缸垛子还在,马小乐看到这就会想起那时柳淑英披着黄大衣躲在后面的样子,很疼人,又惹人,真是恨不得就在那垛子空子里压到她身上。 想起这茬,就有反应。 男人有反应很正常,没反应问题就严重了。马小乐想姑且享受一下这正常的反应,但此刻窦萌妮从面猛地抱住他,还真是没想到。 “小乐哥!”
窦萌妮像是很调皮的样子,从后面紧贴上来。
“萌妮,干啥呢?”马小乐抓住窦萌妮从后面绕过来的手,很柔弱,又很刚强。
“小乐哥,你说你想找个好媳妇,盖个好房子,种一块好庄稼地,是吗?”窦萌妮问。
“咋了?”“这不都有了吗?”
“哪儿?”
“这房子多好,旁边的果园不也能是庄稼地吗,还有,还有……”窦萌妮一只手下移,马小乐猝不及防,被勘察到了反应。 “萌妮,等会来人了!”
马小乐条件反射,一把抓住窦萌妮那只手,提了上去。
“小乐哥,你有反应了。”窦萌妮又把脸靠在了马小乐后背上,吹了口气,热热痒痒的。
“有反应咋了?”“让我想起以前在沙岗乡的时候。”
窦萌妮小声道,“虽然房间里没有灯,但心里很亮,我能看得清你的一切。”
“呵呵。”
马小乐用力扳开窦萌妮的手,回过身来,“萌妮,以前的事不能再提了,要不我可没法跟你照面了。”
“为什么不能提?”
窦萌妮道,“我从没觉得那有什么不能提的。”
“你还小,有些事你根本不懂,现在只是凭着点热情,如果现在你不及时刹车,把握不好自己,将来会后悔的。”
马小乐很严肃,不过不忘叮嘱一句,“以后说你小,别再挺胸了。”
窦萌妮好像很委屈,聚着眉毛望望马小乐,“小乐哥,你说我后悔什么?”
“幼稚!”
马小乐松开窦萌妮的手,走到门口回头说道,“萌妮,跟我谈这些事,起码你还得再过三年!”
“好,那我就再过三年!”
窦萌妮像赌气一样,噌噌地走到门口,“小乐哥,说好了啊,三年!”
三年?马小乐笑了,三年后物是人非,什么不好说?还就不信你窦萌妮能三年如一日! “行,说好了三年!”
马小乐笑道,“好了萌妮,回去吧,家里都等着呢,我可告诉你,今天你得把这戏演好喽!”
窦萌妮嘴角一个不易察觉的诡笑,径自出了房门,穿过院子,来到院门口,“小乐哥,你放心吧,保证不穿帮!”
马小乐没敢在果园里多逗留,要是一个把持不住把窦萌妮给生扑了,那事情处理起来麻烦会很大。 回到村里,院子里已经热闹开了,很多亲戚前来祝贺,不过八成都是看在马小乐身份的面子上来的。 马小乐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不过没什么,这很现实,说得好听点,很朴素。但是,亲戚们的过于热情,又让他觉得他们很虚伪。 整个酒席,马小乐觉得是在受罪。好在也就那么两三个小时,忍一忍也就过了。 快乐的是窦萌妮,那嘴甜得不得了。马长根带着他们挨桌敬酒,还一个一个介绍,这个是大姨,那个是小姨,还有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 窦萌妮每个都叫一遍,只要马长根介绍,她就喊。 喊得马小乐心里有点乱,一个恍惚,还真以为是结婚喝喜酒了呢。 终于吃喝完了,近亲留下了见面礼,远一点的留下几句祝福的话,都各自回了。 “萌妮,你这戏演得太逼真了。”
马小乐和窦萌妮进了侧间,“这下弄得跟真的一样,往后我还不好说呢。”
“真了比假了好啊。”
窦萌妮道,“要是假了,你干爹干妈会有多难过?”
正说着,胡爱英乐颠颠地走了过来,掀开大襟衣服,从内袋里摸出个布包来,“小妮啊,来,妈给你个东西。”
布包打开,是一对泛着古香古色的银镯子。 马小乐一看就明白是咋回事,这都是电视电影里才有的情节,咋还活生生上演了呢! “妈,你这是干啥?”
马小乐上前拦在胡爱英和窦萌妮中间,“这,这是第一次来家看看,用不着特别表示。”
“傻孩子,你懂啥。”
胡爱英将马小乐推到一边,“就是第一次才要表示呢,这是规矩,也是个吉利事。”
胡爱英抓住窦萌妮的右手,把其中一个玉镯子套在了她手腕上。“小乐,这两个镯子,是家里传下来的,一共两个,一个呢,给你媳妇,另外一个呢,留个大宝媳妇。”
马小乐急得团团转,眼巴巴地看着窦萌妮,希望窦萌妮能摘下银镯放回到胡爱英手中。 可没想到,窦萌妮抬起手来左看右看,“妈,谢谢您了!”
这句话,马小乐眩晕了。 “小乐哥,你怎么了?”
窦萌妮知道马小乐会着急,所以多留意了他。
“没,没啥,可能是喝多了。”马小乐摸着脑门,不知道该怎么从窦萌妮那里讨回银镯子,还给胡爱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