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李国梁在医院住了几天,能吃能喝也能下地走动了。这天,李国梁待在医院里心烦得不行,就趁着母亲不在他一个人外出走动走动。刚出医院大门就见前面街道边拉着一条红底白字的横幅,上面写着:当兵光荣,保家卫国!八个醒目大字,横幅下方摆放着一张长桌,一个小军官模样的男人正在给一群年轻人指手画脚的说着什么。李国梁心里一热,他完全忘记了还没痊愈的伤痛,跛着一只脚跑过去,扒拉开人群没头没尾的大声说:“我……我也要当兵!”

那小军官抬头打量了一下李国梁,觉着他那块头还行,就用力拍了一下李国梁的肩膀,李国梁没有防备,两腿一软,趔趄了一下。小军官有些质疑,就问:”你!行吗?”

“行呀!肯定行!长官,我前两天跟几个街痞子干仗受了点小伤,你看看,啥事都没有!”

李国梁强装着拍了拍胸膛说。小军官就信了李国梁的编的故事,见他身材魁梧又有血性,就满意的点点头,跟身旁做文笔的士兵说:”中!给他登记上吧!”

如此,李国梁也没来得及回家跟父母打声招呼,就匆忙回病房拿了些简单的行李随军出发了。到了新兵连,第一天出现在操场的教头就是那天招募新兵的小军官,李国梁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是河南人,虎实的中等个儿,都喊他熊连长。听说熊连长是个有功夫的人,尤其是大刀耍得好,在全军比武大赛拿过前三。熊连长也认出了李国梁,便故意大声喊:“李国梁!”

“到!”

“出列!”

李国梁向前大跨几步,立在熊连长对面。熊连长反手从背后抽出一把大刀递到李国梁手中,严肃的说:“握紧喽,你就往我身上砍!使劲的随便砍!”

李国梁吓得连退两步,愣愣的站在原地,两腿发软,不敢动弹。“砍呀!往我身上砍!我命令你!”

李国梁明知军令如山,不敢抗命,他稍作犹豫,两眼一闭举刀便砍。但是举在空中的手还没落下,他就觉得手腕一阵剧痛,手一软,大刀“当啷”落到地面。那当口,上百双新兵的眼睛都在盯着,却没有一个人看清楚熊连长是怎样玩空手夺大刀的真功夫,仅此一下,熊连长便彻底征服了那些新兵。随后,熊连长就把身上的功夫一招一式的分解、传授给新兵连的兄弟们,因为当下战事吃紧,正是用兵之际,卢沟桥事变之后,大片的国土被日寇吞噬,短短几个月上海南京相继沦陷。日本侵略军为了尽快打通津浦铁路沿线,扩大侵略成果,特遣十三师团荻州立兵中将率兵一万余人,分三路扑向驻守在滁州以西地区的国民党三十一军防线,意图从这里撕开一条大口子,与华北日本侵略军合围战略重城徐州。所以熊连长心急呀,恨不得马上就把这支队伍打造成拉得出打得赢的钢铁之连。一九三八年一月中旬,日寇开始对国民军的前沿阵地发起猛烈进攻,国军官兵苦战了七天,最后阵地一个个失守,部队只得全线回撤到七里河最后一道防线,这里也就成了决定这场阻击战胜负的生死线,因此,军部把所有能调动的兵力都压在了上去,包括李国梁所在的新兵连。日军突破前沿阵地过后气焰更加嚣张,穷追猛赶抵近七里河防线,他们仍然采用老战术,先是派数架黑鸟一样的轰炸机一字排开,从东南方低空掠过大片国军阵地,那轰鸣马达震得李国梁耳朵唧唧鸣叫,就连脚下的土地也颤颠个不停。“卧倒!卧倒!注意隐蔽!”

熊连长嘶哑着嗓子连喊带做手势,他话音未落,一排炸弹就跟下元宵似的落在国军阵地上,顿时掀起数十米高的土石。有几个新兵两手捂起耳朵,卷曲的身子像抖筛子一样哆嗦得不能自控,年龄最小的那个干脆呜呜哭的起来,吓得裤子尿湿了一大片。“奶奶的,咋弄的,还没真干就怂成这德行!”

熊连长气急败坏地骂。第一轮轰炸过后,飞机在空中盘旋了一大圈又折回阵地开始第二轮轰炸。李国梁抖落帽沿上的泥土,两眼直勾勾盯着黑鸟一样的飞机,恨得牙根疼,“狗日的,看你们再猖狂!”

他边诅咒边举起手中的步枪,向离他最近最低的那架轰炸机嚎叫着扣动了扳机。“中了,打中了!”

熊连长第一个大声喊起来,随后许多人也跟着喊起来:“中了,真的打中了!”

李国梁揉揉眼,只见那架轰炸机屁股后面吐着一股黑烟极速的滑向地面。李国梁将枪一丢,兴奋的跳了起来,“打中了!真的打中了!”

接着,官兵们也跟着高呼起来,整个阵地一下子就沸腾了。这时,日军的其它轰炸机见队友的机体中弹,都赶忙拉高升空,迅速飞离。轰炸算是结束了,可是河南岸的火炮又开始喷着火舌,将一颗颗棒槌粗壮的炮弹一股脑儿投送到河北岸的国军阵地,似乎要把阵地深耕细耙一番,顷刻间,官兵们都被埋进了焦土里,死伤十分严重。“弟兄们!鬼子马上就要进攻了,活着的都给我爬出来,准备战斗!”

身经数战的熊连长知道炮声过后敌人就要开始地面进攻,他抖落身上的焦土,高声对新兵连的兄弟们喊。果不其然,这边炮声还没完全停息,那边日军的坦克便掩护着黄蜂一般的小鬼子向河对岸涌来。七里河是池水河上游的一条岔河,北岸高,南岸低,中间是弯曲的河道,鬼子要想突破阵地就必须要跨过河道以及横断面几百米的河滩开阔地。北岸的国军守,南岸的日军攻,河滩开阔地便成了敌我双方争夺的生死线。李国梁趴在北岸制高点的战壕边,眼睁睁看着小鬼子跨过结冰的河面,向河滩地中间推进,他急得直搓手,催促道:“打吧,连长!”

”急个球?近点再打,不浪费子弹!”

熊连长不急不慌的说。“连长,小鬼子都躲在铁乌龟后面,我们能使上劲吗?”

李国梁看着晃晃悠悠不紧不慢往前爬行的铁乌龟,发愁的挠挠头着说。“不怕,马上就有爆破队去收拾它们!”

熊连长胸有成竹的回答。说话当口,就听指挥官下令:”打!弟兄们!狠狠的打!”

刹那间,重机枪、轻机枪、步枪、手榴弹交错成一道道密集的火力网,雨点般砸向日军。李国梁手托一杆长枪,他歪着脖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瞄准前行的鬼子,啪的一个,啪的又一个,他边打边在心里感激熊连长,因为有了他的严格训练才有今天这个成果。但他觉得这么一个一个的击毙太慢,又抓起身边的手榴弹,向鬼子密集的地方奋力投去。当年,他在学校最喜爱最拿手的运动项目就是投掷铅球,而且每年都是这个项目的冠军,现在,刚好派上用场,他投出去的每一颗手榴弹都远而准的落在鬼子密集的地方,一倒就是几个,真他妈的过瘾!可是,终究有铁乌龟挡着,鬼子的伤亡并不大,仍然没能阻止他们向前推进。”

火力掩护!爆破队!上!”

指挥官下令。爆破队分三组,每组两个人,在火力掩护下从不同方向靠近行进中的坦克。但是,爆破队的行踪很快就被日军指挥官的望远镜发现,他深知这些不怕死的中国兵一旦匍匐到坦克跟前,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威力巨大的炸药包塞进坦克肚子底下,到那时,无比坚固的坦克即刻就会随着爆炸声而报废。于是,他高举指挥刀,叽里咕噜的下达命令,火力强大的日军机关枪立刻调整方向,“哒哒哒”的扫射过来。三组爆破队员全部阵亡。“重机枪!把鬼子的火力引过来!爆破队!再上!”

国军指挥官看着心急如焚,再次果断下令。冲上去的第二批爆破队员又死伤过半。重伤的两个队员见无退路也无活路,索性抱起炸药包连滚带爬钻进坦克底下,同时拉响了加捆手榴弹的炸药包,两声巨响,两辆坚不可摧的铁乌龟就散了架。然而,日寇的攻势并没有减退,蜂拥而至的日军已经漫过河滩,很快就要踏上国军的阵地。那个国军指挥官站起身子,振臂高呼…”弟兄们!上刺刀!一定要把鬼子压回去!”

接着,国军的冲锋号响起,国军官兵全线压下去,跟小鬼子撕搅到了一起。这时,天色已黑,飕飕的北风从山口灌进开阔的河滩地,把两军的厮杀声、惨叫声飘扬到漆黑的夜空。李国梁一直紧随在熊连长左右,两个人始终保持着相互照应的架势与鬼子拼杀,刺刀戳弯了,就从后背抽出大刀,大刀口子卷了,再去夺鬼子手中的长枪。杀了多少鬼子,李国梁不记得了,身上被捅了多少刀,他也无法计算了,他厚实的棉衣已被撕得四处开花,也不知是自己的血汗还是敌人的血渍,已经将整个棉衣浸染成花红斑斓的湿布,他只觉得两腿无力,周身发软,直想躺下。恰在此刻,汉奸领着两队增援的日军分别出现在阵地左右两侧,也就是说,国军被包了饺子,眼看最后一道防线就要失守。万般无奈,国军指挥官只得接通军部电话,他大声撕喊:“军部!军部!请求炮火支援!目标,我军阵地,向我阵地开炮!”

……据史料记载,那次地毯式炮轰之后的场景特别惨烈,到处都是横七竖八残缺不全的尸体和烧火棍一样的断胳膊断腿,远远就能闻到硝烟中夹杂的血腥味。那场阻击战前后坚持了十多天,虽然说国军伤亡比日军严重,阵地最终也没能守住,但是,有效地牵制了日军北上合围徐州的战略企图,为日后的台儿庄大捷创造了极有利的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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