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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二斗鼍龙豹精遇害,强取仙炉紫貂炼丹(1 / 1)

灵川听那山神童子如此说法竟是全然没把龙王放在眼里,不禁心中暗笑:那西海龙王毕竟是一方诸侯,天庭册封的正神,管理一海水族。这童子仗着道祖老君门下的缘故就敢口出狂言,真是不知利害,迟早生祸。但看破却不说破,只是口称“受教”,随即将武威培风二将给山神一一介绍,那山神淡然施礼依足礼数,只是看着二将手中兵刃眼中却由惊讶逐渐变为喜爱之色。众人寒暄一番,那山神童子唤来一队阴兵在前开道,引众人缓步上山。一路风景如旧,山神在旁一一介绍,极尽好客之道,又不失优雅之态。灵川乐得享受,一路微笑矜持。只火鼠在旁察言观色百般逢迎,与时雨两个一唱一和,哄得那童子心花怒放有求必应。不一会众人便到玉镜潭前,山神自恃有阴兵护驾,又有武威时雨培风三将在侧保护,便更没把潭底鼍龙放在眼里。当下施法使出排山倒海的神通,把个玉镜潭里澈底澄清的水皮,搅得似那钱塘江潮汹涌澎湃的浪波。那谭底鼍龙本来守在老君炉旁闭目运功,没来由被这一番搅扰禁不住心头火发,急纵身跃浪踏波,跳将上来大骂道:“哪里来的泼魔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待定睛看清山神和灵川武威几个更是气得三尸神炸七窍烟生,口中不住骂道:“好你个童子,我西海水族与老君山素来井河不犯,你却一再折辱欺我。我本在这潭底修心养性与人无碍,你却道我好生欺负,处处寻隙屡屡刁难。又在师长面前时常诬蔑,害我几次无故受罚。我念你是个无知童子,又看在你师尊面上不与你计较。如今你竟勾连外人打到我家门上来了!”

那山神也不示弱,口中回道:“孽畜!昔日你在凡间作恶早就是恶贯满盈罪不容赦。只因上天有好生之德,兼之你母舅多番打点才保你这条贱命苟活至今。我且问你,你自来了我这仙山,可曾拜过山主,可曾酬神还愿?若非看在龙王面上我早将你打出山门。今日你莫要自讨没趣,聪明的这就收拾细软速速离开,也免得再讨苦吃。”

那小鼍龙闻言肺都要气炸了,口中再不答话,只舞起手中一条水磨钢鞭,作势要向山神打来。左右数十阴兵哪里是他对手,只几个回合便已扫倒一片。那鼍龙杀的兴起,眼中冒出凶光,身上泛起黑气,显然已是入魔之状。灵川却在暗自寻思,刚才鼍龙与山神相争,理却不都在山神一边。若只因为没有奉养行贿,那山神就要赶其下山,这等仗势欺人之事到哪也说不过理去。须知这天下总有规矩,山中草木土石虽归山神管辖,溪流瀑泉却是龙王水族所有,即便在山中挖一口井,那井中也要放条泥鳅让它修成井龙王,以保井水不腐。这偌大一个玉镜潭,龙王让其外甥住在这里本也无可厚非。只是如今那鼍龙气急出手,又有入魔之相,那便再有道理,将来也是没理了。想到此处灵川叹口气,只怕这恶人今日是要做定了。眼见那鼍龙已然欺身上前,武威奋起梼杌巨斧,上前将其拦下。两个凶神恶煞,一对混世魔王,便在玉镜潭边厮杀起来。一个是一寸长一寸强,一柄巨斧轮转如飞,沾着就死碰着就亡;一个是一寸短一寸险,一条钢鞭上下翻转,腾转挪移如鬼似魅。两个相斗几十回合胜负未分,一旁看恼了豹精培风,只见铁枪一抖杀入战圈,便如朵朵梨花满目盛开,那鼍龙知道厉害,猛地跳出圈外大声喊道:“你等竟然以多欺少,还自诩为名门正派,真是好不要脸!”

一旁时雨冷笑一声,厉声回道:“除恶务尽!如今你已走火入魔,再不将你速速拿下只怕终会酿成大患,遗患苍生。”

说罢大袖一抖,手中古藤鞭如影随形,贴地窜向小鼍龙,一旁武威培风也再次杀进战团。三将将那鼍龙围在中间,转灯一般厮杀。再打几十回合,只见鼍龙身上黑气愈甚,忽的化作一团黑云东冲西突,云中隐隐显出爪尾,显是现了原形。三将枪斧齐下却竟然打空,培风只觉一股巨力拉扯,手中霸王枪再也握持不住,径直飞向一旁断崖,那鼍龙裹着黑气于断崖前显出身形,将霸王枪抓在手中。培风见状,招手急道:“铁枪还我!”

那鼍龙手抚枪身冷然笑道:“你竟敢用我水族之物来攻我,简直是无知之极。如今这破阵霸王枪已重新选了主人,你还是认输吧。”

灵川一旁听了奇道:“这铁枪听闻曾是江东孙策所用之物,怎成了你水族所有。”

那鼍龙在旁冷笑,手捏枪脊,那霸王枪便如蛇被拿住七寸一般,忽的抖了一抖,化作一条三尺长的黑色蛟龙,细身四足,马首蛇尾,龙身乖巧缠在鼍龙精手臂之上,蛟首软软伏在掌心之中,极尽乖巧神态。那鼍龙面有得色,指着培风说道:“这破阵霸王枪本是东海蛟龙,只因度劫未济,才在因缘际会之下化作兵刃,陪西楚霸王项羽在人世红尘间走了一遭。项羽垓下自刎之前将这神枪投入乌江水中,直到四百年后才又辗转传到孙策手里。亏你与此枪相伴百年,却至今不知其中来由,真是珠玉蒙尘可笑可叹。”

那培风哪里甘心宝物被夺,一跃向前化出原形向鼍龙猛扑过去,想要夺回铁枪,那小鼍龙闪身躲在一旁口中哂道:“这霸王枪总归与你有些缘分,我若用它杀你不免辱没了它。你赤手空拳又凭什么与我相斗,速速退下饶你不死。”

说罢,那黑色蛟龙再次化为铁枪,小鼍龙一手持鞭一手握枪,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然而豹精培风修为尚浅顽童心性,此刻哪里肯依,仍是不依不饶向前夺枪。武威时雨怕培风有失,忙舞兵器上前护卫,灵川也青云剑出鞘,若那鼍龙敢伤培风,这便将他当场斩杀。只可惜众人出手未及,那鼍龙见众人一齐上前,惊怒之下凶性大发,竟随手一鞭将培风头骨打碎,身体飞向一旁。众人惊呼之下豹精软软倒地,缕缕妖魂从七窍散出。武威时雨勃然大怒,原本还顾忌仙山神境不敢使用法术,如今见折了培风,二将再无保留皆使出毕生所学。武威召出护体碎金刃,又将血魔放出,令二者裹挟合一直向鼍龙冲去,一旦沾上便要将他碎尸万段吸血食髓;时雨虽是藤蔓有伤,不能使出天罗地网的法术,却仍以旧叶新芽化作漫天花雨射向鼍龙,一经打中便在身上开出一朵粉色小花吸食气血。那鼍龙躲过血魔攻杀,又将霸王枪舞得如车轮一般,将时雨所放暗器大半打落,却仍有数枚沾身逐渐损失气血,动作也开始慢了下来。灵川眼看折了培风,心中大为不忍,急忙奔到尸身之旁,见豹精新死元神未散,魂魄还在,急忙以聚灵术将其元神护住,又从怀里取出墨玉摄灵瓶,将豹精元神收入其中,以纯阴之气养护。一切停当,这才起身怒视鼍龙。那鼍龙身中红花逐渐虚弱,眼看不敌,此时也怒视灵川身后,满目怨毒之色。只见武威时雨再次攻来,鼍龙自知不敌,便将手中钢鞭掷出。灵川闪身躲过,却听身后一声巨响。急回头只见山神手中白虹剑碎,鼍龙甩出钢鞭截断,却仍有半截钢鞭插在山神胸口。原来那鼍龙自知不敌,便想和山神同归于尽。灵川见状大惊,如今折了山神,此事又要如何收场。眼看鼍龙便要身死当场,远处传来三川土地一声喊:“各位千万莫要伤那鼍龙性命,否则天庭追查下来,各位便与此事再也脱不了干系。”

灵川闻言急忙喝止二将,转身向走到近前的土地公问道:“此事我等既已沾身,土地公又有何脱身良策教我。”

那土地作揖笑道:“要想脱身不难,只是要先将那鼍龙制住,到时再说不迟。”

灵川虽未明了,但仍依言吩咐下去。只见武威一抖肩膀,收回血魔披风和护体碎金刃,再挺梼杌近身相斗。而一旁时雨手不停发,那鼍龙不断中招,身上开满朵朵红花,吸取气血。只是那鼍龙自知大限将至,为免受辱,此刻已是拼命相博只求速死,武威一时也奈他不何。正在此时灵川突然想起一法,昔日出山时,师尊天玑老人曾赐予武威一宝,名曰银宵镯,乃天地初开时炼化的宝物。昔年师尊也曾提起,曾以那银镯开山裂石,水火不侵。平素武威将其套在腕上以念师恩,此时正有用处,遂以传音入密的法术向武威吩咐道:“速以银宵镯将其拿下。”

武威领命,腾转挪移间暗暗褪下银镯,然后猛地向空中一抛。那银宵镯自有灵通,躲在刺目阳光之中,看准机会盘旋落下,在鼍龙脑后便是重重一击。那西海鼍龙哪里受得住这般打击,直把个三魂出窍,六魄离身,顿时现出原形昏死过去。手中霸王枪却贪恋新主,又化为黑色蛟龙,伏在鼍龙背上,隐去身形藏于鳞下。时雨以自身藤条将鼍龙捆个结实交与土地,灵川这才开口问土地公,到底有何脱身良策。那三川土地道:“本处山神原是道祖弟子,这山上往来账目便是老君私产不可示人。天庭也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山神之死就让道祖难堪。如今西海龙王外甥杀死老君弟子,若彻查到底,免不了露出许多不能见人之事,既于事无补,又徒留外人话柄。结果只会定个交相私斗之罪,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后不过是西海损失一个外甥,道祖少了一个弟子,仅此而已,来使两家不伤和气。上仙只消取鼎走人,便不会有人追查过问,一切皆由小老儿做主。”

灵川听了心中冷笑,原来这天上人间却也是一般绝情寡义让人齿冷。口中不说,谢过土地。一旁时雨已用古藤鞭吊出潭底仙炉,只见那炉鼎似是混铁制成,造型古朴,外有八卦轮转,内里神火未熄。灵川与武威两个,将培风尸身就在潭边寻个干净所在小心安葬,然后才以混元一气袋将老君仙炉收纳放入怀中。土地躬身相送,灵川却发现火鼠不在近前,原来刚才一番恶战,火鼠胆小又私自遁匿。灵川虽心中不悦,但面上不说,只带时雨武威二将以缩地之术离了老君山,返回土村。只见火鼠正在村口恭候,见众人到来赶忙上前施礼谢罪。灵川因折了培风心情正坏,也不理他,倒也省了一顿责罚。回到土屋,灵川先入内探看焦大伤势,见其面色无碍这才放下心来。回到院里从混元一气袋中取出老君仙炉,然后吩咐时雨准备炼丹材料。只见时雨面有难色,躬身施礼道:“老朽虽妄活千年,却对药理药材之事一窍不通,只恐误了上仙大事。不过老朽倒有一计,这焦大身边尚有十几位族人,不如四散出去走街串巷,采买药材食物布帛。我等在附近接应,以仙术缩短行程。只消半日定可将药品材料备齐,不误工夫。”

灵川闻言转忧为喜,便取出百两黄金令时雨安排,时雨又从袖中取出纸笔,灵川奇道:“此物从何而来?”

时雨道:“此前与知非拜会山神时,守门阴兵令写下拜帖传进,是以留下,不想此时便能用上。”

灵川见湖笔徽墨宣纸端砚四宝俱全,想那老君山里只是门卫便已如此奢靡华丽,府内还不知如何铺张。只是想到那童子无故殒命,心中还是有些不忍。惆怅一会这才定下心神,写下采买清单:药釜、米酒等物,又有天麻、松香、羚羊角、麝香、柴胡、桂枝、石菖蒲、青阳参、白僵蚕、钩藤、羊痫草、珍珠母、铁胆粉、龙戟草、甘草等物,皆是安神驱邪、醒脑补气之药,又令采买黄丹、石英、磁石、丹砂、雄黄、硝石、蓬砂、白垩、铅白等炼丹原料,时雨入土屋招来十名青壮,将黄金药单一一交付,随后施展法术,送众人分别前往三川之地采办物品,同时暗中放出鸟灵监视。从午至酉,十人随时雨返回土屋,将清单上药材丹料点检清楚,灵川这才将草药分别置入药釜炖煮,以文火焙成安神之药。又取丹料按比例送入仙炉,先以掌中离火按天书所记伏火法一一粗炼,又搅拌混合以炉中神火文武炼化。初时只有武威时雨知非在旁护卫。过不多久,屋中凡人受仙炉神光惊动纷纷出外观看,皆惊为天人,无不咋舌心服。自夜至旦,那老君丹炉神火不息云烟渺渺,在重渡林旁形成一朵祥云,远观便如华盖一般。直至清晨,紫霄烟霞初起,灵川借天时以自身修为作引加速炼化,方才功成制成金丹一枚,正如诗中所云:鼎追四象九宫合,药遣三才八卦行。神火兴功成九转,金丹一粒定长生。灵川见金丹初成,便令时雨将汤药煮好先给焦大服下。那焦大所中妖毒本被时雨强行压制,如今药石一下立即发作,在体内翻江倒海寒热反复。灵川又令火鼠撬开焦大嘴巴将金丹放入,温水送服。那金丹遇水即化一线入喉,焦大疼痛顿减,滴溜溜打个冷战,只觉四肢百骸无一处不舒坦,全身毛孔无一处不顺气。先前所中妖毒里夹带着的些许灵气,被金丹所含纯阳正气对冲之下轻轻化去,又有安神强体的汤药护住心神,不使药力反制,令病体虚弱承受不来,是以药到病除妙手回春。那焦大自觉身上再无不妥,又感耳聪目明精力充沛,忙从榻上起身,带着一众族人对灵川时雨等千恩万谢感激涕零。时雨忙上前替灵川扶住焦大,灵川宽慰众人一番,又与时雨对个眼色,皆感人心可用,这才开口说道:“我本两千里外石镜山仙人,如今机缘巧合取来道祖仙炉。待此间事了不日便会返回叠州,不知你等将来有什么打算。”

那焦大与几个族人耳语几句,便上前施礼道:“仙人恩典我等没齿难忘。若仙人不弃,我等愿世代追随左右。只是我等家中前年遭逢大旱,这两年音讯全无生死未卜。若仙人许可,容我等还家十日,若还有家眷老小,我等也愿一并带着随仙人前往叠州以供驱使。只不知仙人能否答应。”

灵川心想左右还有几件事要处置,那三川土地也不知如何答复天庭来使,调查西海鼍龙杀害老君山神一事,等上几天倒也无妨。便开口说道:“与家人团聚本属天道人伦,我自然不会阻拦,还会给你们些盘缠让你们路上使用。若回家不愿再来的我也不会强求。”

说罢取出一些碎金分给各人。众人思家心切,拜别之后一哄而散。不知灵川接下来作何打算,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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