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翊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可以枉顾一国之君说出的金口,在这儿坑我?”
慕容翼纵然心虚,可被女儿这般当面指出,心情难免抑郁和不爽。 “你怎么能这么想?难不成北冥翊还比水逸轩差不成?朕可都是为了你好,你是朕的嫡公主,一届商人,如何能配得上你?”
慕容雪冷笑一声:“商人?商人怎么了?你还是皇帝呢,我娘嫁给你以后,她得到了什么?如果知道你我相认的代价,是把我当做砝码,为你们蓝月国日后的繁荣昌盛做出应有的贡献,那对不起,什么云溪公主,六公主的,我不要了还不行吗?正好,我还没来得及上你们慕容氏的宗谱呢,对不对?现在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个公主我不当了,诶,对了,我就不当了,你爱找谁嫁你就去找谁嫁,谁答应的是去嫁,合情合理啊,我江雪可是个有骨气的人,说了婚姻自主,那就是我自主,谁也不能左右我的未来!”
慕容翼瞬间怒气暴涨:“慕容雪,朕是一国之君,是蓝月的皇帝,要考虑的不是你一个人,是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的安危,如果你的婚事可保蓝月百年平安,朕为什么不能答应?又为什么不去答应?你身为蓝月的嫡公主,为朕和百姓牺牲一点怎么了?再说了,朕就看着北冥翊不错,这是个实在的年轻人,你又救了人家,人家是诚心诚意想要求娶你的,你给彼此个机会相处相处怎么了?万一,她就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呢?”
“行了,不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还有,我可没那么伟大,还上升蓝月的黎民百姓呢,我只为我自己而活,我自己活得不舒坦了,别人过的好不好,和我有什么相干?北冥翊不错?呵,那分明是你以为的不错,我就没觉得他哪儿好了,他好不好,和我没关系,就凭他皇室的身份,我都不可能嫁给他,” “为什么?你是公主,他是皇子,你们是天生一对。”
江雪快要被这个‘天生一对’恶心死了,“你想让我重走我娘的老路?好好的快意江湖不过,跑到皇宫里当金丝雀?最后成为无数女人争斗的牺牲品?这就是为了蓝月好?为了你好?大家好?不觉得很可笑?”
“你,大胆!给朕闭嘴!”
慕容翼起先有愧于她,所以一忍再忍,如今看她变本加厉的拿他和蓝水月的婚姻说事,哪能还忍得住? 江雪淡扫他一眼:“这就受不住了?那我娘当年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身为一国之君,想要所有人都好,甚至连经常欺辱我娘的那些嫔妃们,你都要想办法平衡她们之间的关系,这就是身为帝王的无奈,因为你顾及不了所有人,所以你最爱的那个人,哪怕受了委屈,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我呢?我可以又更平淡的选择,为什么偏偏让我走那条最难,且遍布荆棘的路?我要知道北冥翊如此这般,呵呵,我绝对不会救,哪怕他给我再多的钱!”
说到这里,江雪已经没了任何往下沟通的意思,她一脸疲惫的看向慕容寒。 “哥,当初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愿意回来的,现在,对不起,这个公主我不当了,我要嫁什么人,怎么嫁,都和这里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我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做主,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也请你们听好了,我不嫁,逼急了我,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我不是普通的阿猫阿狗,可以任凭处置,我有血有肉有能力,只要我愿意,信不信?整个大陆都能被我夷为平地?”
江雪鄙夷的扫过慕容翼快要爆发的帝王脸,拂袖而去,当打开大殿门的那一瞬间,门外的侍卫、太监齐刷刷的跪了一地,非但没有听到一个阻止她离开的声音,反而里面的皇帝气的将茶盏甩了出去。 当噼里啪啦的声音从内殿响起来的时候,大家的头似乎低的更低了,与此同时,不忘擦了擦额头浸出的汗水。 脑海中闪过的唯一想法就是,不愧是皇上捧在心尖尖的嫡公主啊,这脾性,可是完全不像先皇后,皇上都气成这样了,还任她就这么离开,要换做其他公主,怕是早就拿下问罪了。 “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是你的好妹妹,朕的好女儿,朕是她的父亲啊,她就这么威胁朕?朕还有没有点脸面了?慕容寒,这都是你纵容的结果,朕不管,两国的婚约已经签下,断无更改的可能,剩下的,就交给你去全劝了,无论如何,也要把人给朕劝住,婚期就定在腊月初八,你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去准备。”
慕容寒深吸一口气,“父皇,刚刚她可是说了,惹恼了她,她能将这片大陆夷为平地,你以为她开玩笑呢?”
慕容翼皱眉:“寒儿,她跟着胡闹,你就由着她吗?夷为平地?就凭她?呵呵,不是朕看不起她,她,” “父皇,您怕是不知道,在圣朝地震的时候,她和水逸轩研究出来了,……” 后面的话,慕容寒思索再三,终究没有说出口,他担心这话说出来,会增加妹妹的价值,方便他去和圣朝谈判,而且,他还不知道,那个男人如此重视妹妹,是不是跟这个杀伤力大的武器有关系,如果有关系,那这个人……就太危险了。 “研究出来了什么?”
当慕容翼一脸蔑视的朝他扫过来的时候,慕容寒突然觉得,和面前的父亲解释再多,都是枉然。 也明白了,为什么妹妹不让告诉他,母亲活着的事实,也许妹妹说的对,父亲早已将蓝月的安危、利益摆放在了所有感情之前,也许他是一位好皇帝,但绝对称不上好父亲,好夫君,其实女人家求的,只是个稳定,不掺杂任何别的利益,如果将感情利益化了,那……也许就像现在,成为仇人。 “父皇,不管妹妹是不是胡闹,这件事就没有可改观的余地了?如果真是那样,恐怕会僵化你们之间的关系。”
慕容翼摆摆手:“朕老了,不中用了,圣朝和蓝月内部都不太安定,如果娶了你妹妹,可保蓝月百年安定,朕就算被她恨,也不后悔,僵化就僵化吧,这是朕唯一能为你太子皇兄做的事儿了。”
可保百年安定?这不是笑话吗? 他如果逝去,就算北冥翊继承皇位,就算北冥翊在位期间能保太平,可他能在位多久?将来谁继承皇位且不说,到了孙子辈,还会将这所谓的承诺,放在眼里? 也许这百年之约,可能只有三四十年的效率,哪怕这三四十年,都有可能掺杂了水分。 作为皇帝,他是负责的,但是作为父亲,他太失败了。 偏偏碰上的妹妹,不是个顺从乖巧的,是一位非常有想法的姑娘。 她曾经说过,她没有那么伟大,但她会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去做帮助别人的事儿。 她从不招惹别人,但如果别人来招惹她,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慕容寒想再劝劝,慕容翼却因身体疲劳让他告退,本应是来解决问题的,结果这一个个的脾气倒是不小,啥都没沟通到位,互相惹了一肚子气。 寒王府是慕容寒册封之后,皇帝给他赐的宅邸,连慕容雪的公主府也在兴建中,虽然他们有各自的封地,但日后进京也要有个落脚处,如此算起来,老皇帝对他们俩是真的没话说,但江雪因这桩婚事,和老皇帝之间起了隔阂,慕容寒回到府里的时候,看到江雪一个人在花厅里喝闷酒,显然是在等他。 “不是我说你,但凡你沉得住气点儿,也不至于闹成这样,父皇被你气够呛,你走之后,也不想搭理我,这件事哥没有给你解决好,是哥的错,不过你放心,我会继续周旋的,肯定不会让你这么嫁过去。”
江雪有些恼:“哥,你说什么呢,什么叫不会让我就这么嫁过去,我说我要嫁了吗?”
“好好好,你不嫁,可两国的婚约都签了,你觉得这件事更改的可能性有多大?”
江雪最气的地方也是这里:“好你个北冥翊,趁着我们兄妹不在,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这么痛快的和你签了婚约,你特么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当着你的面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可倒好,当面不说清楚的事儿,转过脸就去算计我了,行,这笔账我给你记住了,接下来你的毒,老娘要是管一下,我就跟你姓!”
江雪越想越气,对瓶吹酒的时候,被慕容寒一把夺下。 “行了,现在不是借酒浇愁的时候,是该想想怎么帮助自己解决问题。”
江雪托着下巴眯着眼:“你也说了,婚约都定下了,等那厮回国,告知天下,你说这件事怎么解决?”
金口玉言呐,呵呵,真是讽刺,无亲无故多年,有了利用价值的时候,之前的承诺全都不作数了,这什么皇帝?什么父亲?简直就是荒谬! “你别着急,哥明天就启程去圣朝,找北冥翊问问清楚,看看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措施。”
其实这件事的麻烦点就在于,是两国皇帝签署的婚约书,就算她否认自己是慕容雪,否认自己没有入宗谱,有皇上当初的册封时的规制在,她就是慕容雪,这不是她不承认就能了的。 “哥,这件事你不用管,管了也没用,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撂下这句话,江雪晃晃悠悠的回了自己的院子,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半夜,她睡得正美的时候,被人拍着脸颊硬给打醒的,揉着眼睛坐起来一看,水逸轩一身夜行衣,疲惫不堪的靠坐在她床头,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抓起自己的被子,“你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我这儿干啥?”
“你都要被嫁出去了,我能不着急吗?北冥翊那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老子早晚收拾他,要我说,你当初就不该救他,让他死了算了。”
江雪深以为然,但眼下的情况,她重叹一口气。 “只怕要不了多久,两国都知道了,到了那个时候,再无挽回的可能,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要不然我嫁了他得了,然后给他下慢性毒,等他嗝屁了,他的家产就都是我的,我也不亏,我让他断子绝孙,连继承皇位的资格都没有。”
水逸轩摸了摸不知为何起来的鸡皮疙瘩,下意识的阻止。 “你可别一时冲动啊,那小子就是个狐狸,婚后还指不定谁算计谁呢,你要真嫁给了他,有你后悔的时候。”
“那怎么办?婚约都有了,我还能偷出来不成?”
江雪无意识说的话,没想到却让水逸轩上了心,不过他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可不是听这些废话的。 “你不愿意嫁他,嫁给我你愿意吗?”
江雪本来是披散着头发低着头,闻听此言,惊诧的抬起头:“你认真的?”
“自然是认真的,这件事我又不是第一次给你提,上次你说没想好,等等再说,眼下这个情况,倒是个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江雪心里苦笑,这辈子其实她没想这么早成婚,甚至有可能不嫁人,偏偏事与愿违,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便宜爹,你说她找谁说理去? “你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水逸轩哄骗她:“嫁给我,这些问题我统统给你解决了。”
江雪皱眉,试探性的询问:“那……咱们假成亲?你帮了我,事后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水逸轩哭笑不得:“怎么?嫁给我就这么让你委屈啊?为什么要作假?我真心要娶你,你要没准备好,我可以等你几年,但前提条件你必须嫁给我,婚后我会给你极大的自由。”
江雪翻了个白眼儿给他:“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婚前说的天花乱坠,婚后别说兑现承诺了,指不定想着怎么把我变成草呢,哼,这件事我得再想想,你们男人,越是容易得到,越是不懂得珍惜,我明明可以自己过的很好,为什么非要和你们掺和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