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他们也好几年没有回老家了，原先爸爸还说在家盖房子，后来妈妈没同意，说有那钱还不如在城里买一套房呢，汪婷深以为然，一家子在这上面没达成意见，也就一拖再拖。
汪婷考上省状元的事儿，虽说媒体大篇幅报道过，可因为没有采访到她的正脸，所以很多人也不会往她身上想，尤其自家亲戚，不关注高考的也不会知道，就算村里面有人问起来，汪家人也是一问三不知的，在他们看来，如果真有这样的好消息，怎么可能不说话？ 但是祖籍这事儿是改不了的，尤其她身份证的地址就是Y市Z村，这地址都出来了，怎么可能还不是她？这个时候亲戚朋友的电话才打到了爸爸这儿，爸妈也不是爱显摆的人，很低调的承认了，还告诉他们汪婷不去清华也不去北大，去上军校。 自打她出息了之后，为避免回家被问东问西，他们很少回老家，外公外婆身体还算硬朗，爸妈打算等生意稳定下来之后，再把他们接过来享享福。 叔伯他们，从前他们没有占过他们家便宜，往后他们也不要跟他们提太过分的要求，大家各自安好就行了。 面本里面的粮食，等回头回家接送姥姥姥爷的时候，可以取出来带到Z市。 孩子让他们考驾照的事儿，夫妻俩打算过罢年就去报名，现在买个车不值啥，关键是考驾照还是比较贵且严格的，四五千块钱下不来，他们两个人加一起，怎么着也得万把块钱了。 爸妈因为要经常拉货，所以想选择质量好点儿的面包车，加起来也得两三万块钱。 二姨家被欠债的抵债，得了一辆桑塔纳轿车，这是二姨夫的第一辆汽车，在这个年代也算不错的了。 她已经知道妈妈开店的事儿，期初是惊讶，在得知是汪婷的稿费凑的本钱后，感慨万千的祝贺妈妈。 “你生了个好闺女啊，年纪小小的就能为你分担了，这是个不错的开端，好好干！”汪婷知道后，其实很想告诉二姨，针织品的生意顶多再有五年，五年之后就不大好干了，可一时之间想不到好的方法和立场，只能走看且看。 二姨是位女强人，前世还带着妈妈去非洲了好几年，在那边卖毛毯，后来也是因为夫妻分居两地等诸多原因，无奈放弃了。 回来之后又倒腾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生意，家里很有钱，却很低调，关键做生意多年，太多人欠账，有的还都是死账，要不回来那种，做生意就是这样，不欠账不赊账不可能，但凡搞工业加销售的，就没有说外面没有欠账的。 今世妈妈在她的推荐下走了零售，不求大富大贵了，小康即可，未来能顾得住他们自己是没问题的。 至于她们姊妹俩，她暂时是不想找对象的，妹妹如果和张衡看对眼了最好，看不对眼，那未来也得各凭本事去找对象。 今年的年夜饭并没有准备太多菜，饺子也是准备了够吃的量，四个凉菜四个热菜。 他们坐在餐桌前，将相机设置成缓拍模式，照了一张1999年春节的全家福。 照相时候大家都换上了汪婷特意在春市服装市场买来的红毛衣，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自打家里卖服装之后，他们几个的衣服、鞋子都成了店里面的特价款，残次品，爸妈穿起运动服，都感觉年轻了不少，高三时期的妹妹和张衡，自然也不会嫌弃什么，唯有汪婷，平时能穿常服的机会，可真不多。 年初一到初五他们都没在家，去店里面帮忙，到点了汪婷回来做饭，然后换班回家吃饭，离得近，几分钟的路，顺便还在汪婷的指导下，学习了不少销售技巧。 等初六店里面的人都来了，汪婷才和妈妈一起去大姨家拜年。 初七她就开始收拾东西，当晚就坐上了返程的火车。 这次是爸妈一起来送的，妈妈泪眼婆娑，恋恋不舍。 “刚回来就走，我都没看够你呢，这以后你毕业了，参加工作了，岂不是更忙？”
这是必然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哪里需要他们，就得往哪里去，虽说每年都有调休，可对于这个家来说，那还远远不够。 也不知道顾思喆是不是算准了她出发的日期，她也没告诉他啊，可偏偏，两人又在一趟车上遇见了。 不过不是在同一节车厢，是那货一节车厢一节车厢找过来的，汪婷这次买的是中铺，他也不知道怎么跟她旁边的人谈的，人家竟然同意和他换了位置，而汪婷则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这小子一脸得意：“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就知道你会坐这一班车，特意早早的就买了票等着呢，本来想发邮件问问呢，害怕你因为这不买这班车，故意跟我错过去，别说，这事儿你指定能办的出来！”
汪婷无语：“你很闲？”
“不不，我不闲，我这次去我大姨家，就这一个姨，嫁得太远了，姥爷经常惦记，一听说我要过来，很高兴啊，早早地就开始准备年礼，我大姨对我也超好，每次去又是塞钱又是给礼物的，我又不亏，顺便还能去东北多玩儿几天出溜滑，大姨家的哥哥姐姐也特好，比咱那儿的春节有意思多了，就是太冷，你看我穿得厚的。”
顾思喆自来熟，把行李放好之后，就过来跟她喷空了，结果被下铺的奶奶给说了。 “孩子，时间不早了，该歇着了，要不，你们有什么话，明天天亮了再说？”
顾思喆这才意识到自己影响到别人了，赶紧道歉，汪婷看他那样子，忍俊不禁轻摇了摇头。 汪婷没想到这次这么倒霉，晚上睡觉居然会碰上小偷，当小偷在她铺位上摸来摸去的时候，她就醒了，猛地起身抓住对方的手就掰折了，当惨叫声响起的时候，她轻松一跳就落了地，并大声喊道。 “快醒醒，有小偷，大家看看自己的东西少了没！”
而她则一直抓着小偷的胳膊，无视他痛苦的弓着腰抚着自己的手，顾思喆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 “愣着干啥啊，赶紧去找乘警，把这个小偷扭送过去。”
“哦，那你，你，” “放心，我能收拾。”
小偷一听说乘警，吓坏了，挣扎着就要跑，汪婷一脚踢到他的腿窝，趁着那人往前栽的时候，直接扭着他的胳膊就扭过来了，须臾，来了三四个人过来围攻她，一看就是那人的同伙。 幸好大家正义感爆棚，帮她制服了那几个人，等乘警过来的时候，开始陆续有人跑过来说自己丢了东西，乘警夸奖了他们两个，就把人带走了。 顾思喆呆呆地朝她竖起了大拇指：“乖乖，你可真厉害，这反应，一般人还真奈何不了你，看来军校没白上！”
汪婷却不以为然：“还好他们没有随身携带刀具，要不然就麻烦了。”
“你们的日常训练里，也有这些格斗术？我刚刚看你的手法，跟电视剧里特警挺像的。”
“有的，身体素质是必备训练，缺一不可，和文化课理论课一样重要。”
顾思喆脑子里满是汪婷刚刚帅气的动作表演，对比之下，自己就显得弱不禁风多了，甚至可以称之为弱鸡，都没好意思往她跟前站。 虽然他也很想报名国防生，但奈何整个家族的希望都在他这儿，姥爷没有儿子，两个女儿，他要不是跟着她妈姓了顾，估计老爷子这边后继无人了，他的希望就是他能去北大清华的医学系里深造，当兵？根本就没那个可能，他们是不会允许的，老人年纪大了，如果他不声不响去做了他们不喜欢的事儿，那后果…… 所以，顾思喆只能用欣羡的目光看着汪婷，看着她的飒爽英姿，竟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荣誉感。 自己当不了兵，媳妇能当兵也行啊？ 等将小偷的事儿处理完，也五六点了，想到一会儿车厢洗漱的人多，汪婷干脆起来洗漱。 “你带饭盒了吗？拿给我，我去打饭。”
汪婷没跟他客气，直接递给了她。 “你想吃什么？”
“随便，我不挑食，你看着买。”
等顾思喆离开，汪婷从包（空间）拿出卤好的牛肉，凉了的烧饼，撕开，把肉和煎鸡蛋放进去，还撒了孜然粉，自己的又加了辣椒粉和生菜，因为不知道他的喜好，就没给他弄。 等顾思喆买了米汤，卤鸡蛋，肉包子回来，看到汪婷做的馍夹肉，满脸钦佩。 “你还挺会吃的呀，做的这么好？”
“可惜是凉的，你凑合吃吧，我这儿还有辣椒粉，你要吗？”
顾思喆摇摇头，“你忘了，我吃辣椒就打嗝，不吃不吃。”
有这回事儿？她好像没啥印象，不过却没说什么，自顾自的啃起了自己的烧饼，自制的味道棒棒的，咬一口，觉得噎得慌，就喝一口玉米糁汤，热汤一下肚，肚子更舒服了。 卤蛋里没有放茶叶，味道一般，趁热给吃了，但因为吃了烧饼，所以肉包子就吃不下了，她把自己那份放到了包里（空间），等到饿的时候，再拿出来吃。 早饭吃完后，这货主动拿起碗筷去刷洗，她想着那边那么多人，就懒得挤，递给了他。 顾思喆再回来，就开始好奇的询问她的大学生活，她不想讲太多部队上的事儿，很有技术含量的将话题转移到了他的医学专业上，并且根据自己前世的经验，给他提出了很多相关建议。 她的专业，很快就引起了顾思喆的怀疑，汪婷却一脸坦然的道。 “我偶尔会看一些医书，尤其是心理方面的，你知道的，做我们飞行员的，心理健康尤为重要，一个坎儿迈不过去，可能一辈子都出不去那个阴影，所以心理沟通很重要，我不喜欢受制于人，所以会经常借一些医学方面的书来看，久而久之就总结出来一些经验，是不是我说的太偏外了？那啥，如果不对的话，你就当没听到，瞧我，这不是鲁班门前，” 话音未落，顾思喆就摇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讲的都挺对的，更像是过来人跟我们分享的经验，很有意义，汪婷啊，你不学医真的是太遗憾了，” “没啥好遗憾的，我不学，有的是人去学，优秀的人多的是，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再说，我不喜欢你们那一行的，我觉得我们这一行很不错，将来我还想考相关专业的硕士研究生，比如系统工程，无人机等相关方面的研究，“ 跟汪婷谈论之后，总会有一种受益匪浅的感觉，那种感谢刺激着你不敢松懈，随时随地的催促自己前行，是一种动力，也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 和她在一起，不像同学间普通的闲聊，更有一种亦师亦友的感觉，明明比他还小，却为什么能让他感受到她丰富的人生阅历呢？这种感觉，真的太神奇了。 因为坐的是慢车，在火车上待了两个晚上，第三天上午才抵达C市。 同样是打车去的学校，只不过这一次汪婷给的钱，下车的时候，直接塞给了顾思喆二十块钱。 “这次我来付，你一路顺风啊，好，再见！”
不等顾思喆说话，就把车门给关上了，顾思喆张了张嘴，却见她头也不回的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了。 “无情的女人，急什么急？”
看着他腿上的那二十块钱，更是无力的叹息：“跟我这么见外，合适？”
东北司机很幽默啊：“小伙子，那是你对象？这学校可是不容易进呐！”
“我倒是想让人家做我对象，可惜啊，人家瞧不上我，瞧，连车费都给我了，生怕自己占我便宜，这界限，真让我无力的很！”
“你小子真不错，爱军装不爱红妆？咱国家培养出来的飞行员，可都是国家宝藏，你要真能拿得下来，你这小子，一辈子享不完的福气，我跟你说，追女朋友不能懒，一定得勤快点，她现在瞧不上你，可能是你自己还配不上人家，你就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人家呗？”
“大叔，我好歹也是北大医学系的，她要瞧不上我别的，我认了，我可这学历，我自认为已经到了顶了吧？”
“哟，小伙子，那你可真了不起，还是北大医学系的呢，厉害厉害，那不是学历问题，就有可能真的是其他问题，比如家庭原因啊，异地恋爱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顾思喆听到家庭原因的时候，愣了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猛地转过身要去拉车门。 “师傅，师傅调头，回去，我要问她一件事，快点儿，快点儿。”
“诶唷小伙子，不行了你打电话问吧，你看这条路到前面那路口才能调头呢，不能乱拐的！”
顾思喆眼见人已经进入校园，只能无力的耷拉下头，是因为他妈妈吗？ 她曾明确的表达过对自己母亲的不喜，想想也是，任谁都会对抢座的人无感的吧？ 这该死的缘分，为什么偏偏妈妈就抢了他们的座位呢？ 汪婷不知道顾思喆因别人无心提醒，开始自我反省了，她进学校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看邮件，确定投稿杂志社那边的征稿情况，然后洗漱换衣服签到，准备开启新学期的章程。 如今理论课已经学完，接下来的学年都是实操课，现余二十名学员，她是唯一的女学员，之前的两位室友都被淘汰掉，想想上学期室友离开之前哭啼啼的可怜样儿，就是一声叹息。 爱莫能助啊，好在分到了空军一个体系里，学信息技术了。 对于这些千挑万选才选进来的人才，上头也不会白白让他们离开，会给很多选择，能去哪里就去哪里，就算当不成飞行员，也能为蓝天事业，奉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二十名学员，她是唯一的女学员，足以可见其优秀程度了。 然而，清明之后，张衡落寞的打电话给她。 “婷婷，我的政审没有通过，我亲妈那边，犯过事儿，所以，我报不了军校类的学校了！”
“啊？怎么会这样？具体因为什么，人家没说吗？”
张衡冷嗤：“估计是见不得人的事儿，要不然人家怎么会回答的那么隐晦？算了，看来我真的无缘这方面了。”
“那你就加把劲，把成绩提高上去，将来选择建筑系或者计算机系，这都是有钱途的方向。”
未来可是计算机网络以及房地产高速发展时期，既然上不了军校，那就不再去想了，可以多往其他好的专业上靠拢，不管考不考得上985，211保守是能过的。 汪婷好生安慰了张衡，让他不要气馁，毕竟连高考都不是唯一的出路，更何况是军校？ 好在学校方面是偷偷进行政审的，不会暴露张衡的信息，要不然，还真保不准会被那个抛弃他又犯过事儿的妈，给纠缠上。 万幸的是，妹妹汪嫚顺利的通过了政审，张衡真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人家会根据身份信息，将他母亲找出来，这可不是一般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