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翔锁好门和邻居告了个别,就跳上了驴车,由他小心翼翼的驾着车,低调的出了城,走之前,兄妹几个还来到城外的乱葬岗,跪别父母。
白荷安慰他们:“放心吧,日后少不得要回来的,你们俩的户籍还在县城呢,等雨生长大了,再回来上户籍,我说过,我是个大夫,上山采药是经常的事儿,虽然路途遥远,但翔子日后一定会经常进城的,大家不需要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其实,她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一辈子没有出过这个城,难免有些不安。 那个酒鬼爹虽然不负责任,可也是正儿八经的手艺人,要不然他们一家如何能在县城不种地的情况下立足? 崔老三是在染布庄工作的,很辛苦,要不是喝酒误事儿,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崔母是个老实巴交的妇人,平时的工作就是带孩子照顾家庭,崔翔读过几年书,就去了染布庄当起了学徒工,只可惜年纪小,没有几个工钱,他比白荷小一岁,今年14了,崔柳儿今年七岁,不识字,平时就在家做饭喂鸡洗衣服,崔母肚子小的时候,还会帮人家浆洗衣服,一家子过的很是清苦。 崔老三不喝酒的时候脾气也不好,喝了酒之后那更是六亲不认,如果他不是酒鬼,兴许这个家不会过的这么苦,更不会就此散了。 路上兄妹俩都很沉默,她抱着孩子和柳儿坐在车厢,崔翔和羊坐在前面,孩子饿了就挤现成的羊奶给他喝,一路走走停停,因为都是山路,晚上不安全,所以天只要擦黑,他们就提前找农家借住一晚,就这么耗费了两天一.夜的时间,在第二天天黑之前赶到了青岗山上饶村。 当时虽然天色已微黑,但驴车进村后,乡亲们都好奇的朝他们看过来,因为是不认识的人,所以还拦住不让进,直到白荷将孩子递给柳儿下了车,笑着解释。 “这是我远方亲戚,这次进城才知家里遭了难,我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这几天都是白荷在带孩子,孩子离了她就很不稳定,所以这边刚一下车,那边就嚎哭了起来。 听到孩子的哭声,大家更加诧异了,白荷随即编造表哥在地龙翻身的时候死了,表嫂难产也跟着走了,留下兄妹三人,她觉得可怜,就带了回来。 对于那场地震,提起的人都免不得一场唏嘘,不愿去想,所以白荷的解释合理合据,倒也没有人怀疑,而对于她买驴车买奶羊的行为,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是要养活孩子的救命羊,驴车也说不定是她表哥家里的,所以连问都没问,她也没解释。 一行人就这么上了山,听到动静的卫老爹一看她回来了,激动的跟个孩子似的。 “诶唷,小荷呀,你可回来了,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我过的有多辛苦啊,你,咦?哪来的奶娃娃?”
再一看,不仅有奶娃娃,还有两个半大孩子,一头驴,一头羊,以及一辆车,这…… “卫叔,一会儿再跟您解释,我得赶紧趁着天亮做点饭,劳烦您帮下忙,把车里的东西都卸下来,帮着放到那边的杂物房里,” “柳儿啊,你抱着三儿回屋,趁着这会儿睡着,咱赶紧吃饭。”
白荷一回家就注意到院子里种的菜都长高了不少,她干净利索的找来瓷盆把面倒进去开始和面。 醒面的时候有去薅了点葱、香菜、青菜。 白荷又从车上拿下来一小筐鸡蛋,把菜洗干净切碎,将葱和香菜用盐、醋、生抽腌制起来,然后将面拿出来,掏出一根长擀面杖开始擀面条。 卫老爹帮着把东西卸下来之后,又将驴迁到了后院儿的猪圈里,因为猪圈上面有个棚子,暂时可以遮风挡雨。 等他帮忙收拾好,过来问:“驴车是刚买的?”
白荷点了点头,“回头还是得麻烦您帮忙搭个驴棚,正好猪圈旁边还有点地方。”
“好说好说,这仨孩子是……?”
白荷就将在山下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卫老爹听完一脸感慨。 “都是可怜孩子,你也是善良。只是这翔子住在你这儿到底不方便,正好我家还有地方,以后就让他住我们家。”
白荷一愣,立时感动到了:“卫叔,这,这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的,反正都是你做饭。”
卫老爹朝她眨了眨眼,白荷忍俊不禁的笑了。
“即使如此,那就谢谢卫叔了,我原本想着今晚将杂物房腾出来呢,现在看来,倒是省了这道程序,您放心,孩子大了,懂事儿了,以后也能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言下之意是不会给卫家添太多麻烦。 “好说好说。你原本说的两三天,这次走了这么多天,我还想着是发生啥事儿了,没想到……,” 竟是这崔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是啊,计划赶不上变化,月子里的孩子没了娘,可把我愁死了,只能买了一头奶羊凑合着养活,但愿能养活大。”
古时候的孩子一场风寒都可能要了命,能健康长大,何其不容易。 更何况,这孩子才这么点儿大,她其实压力很大的,虽然平白无故找了这么个麻烦给自己,很可笑,但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又是自己亲自接生下来的,本来这一世的功德就少,有个机会自然无比的珍惜。 擀面条很快,面条擀好,青菜直接扔到锅里,临出锅再将炒好的鸡蛋,腌制好的葱和香菜一并倒进去,拿着大勺子那么一搅和,香喷喷的汤面条就做好了。 柳儿从小就烧锅,所以她做饭的时候,一直是小丫头帮她烧火。 中间孩子醒了,翔子进屋抱了出来,和卫叔一起哄着他,吃饭前她又去挤了点奶,用小木勺子喂给小家伙吃。 等他吃饱了,卫叔和翔子也吃饱了,过来接替她。 今晚是柳儿刷的锅洗的碗,她甚至还说。 “姐姐,以后这活交给我就行了,我在家经常干,肯定能把锅碗瓢盆洗干净的,你就放心好了。”
因为天色不早了,卫叔就领着收拾好行李的崔翔上了山,这一晚先凑合睡了再说。 柳儿睡在原先她睡的木板床上,她和崔雨生睡在炕上。 所用的铺盖都是他们原先自己的,这次都拿了过来,包括父母的那一床被褥,白荷帮着铺好,让柳儿先睡。 月子里的奶娃娃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这年代可没有尿不湿,好在崔母生之前已经裁洗干净了很多尿布。 路上用过的,一并泡到了外面的大盆里,这盆儿也是崔家原先使用的盥洗盆,她加入草木灰进行浸泡,打算明天一早再洗。 小雨生如今是一天一个样儿的长着,羊奶肯定没有母.乳.喂养的好,他依然很瘦弱,为了能让他身体更加结实,她会时不时的用空间的大米和水熬一锅米粥,刮上面的米油喂孩子,怎么说都是空间出品的,营养价值兴许比外面种植的强? 因为空间保温,所以在空间用砂锅熬出来之后,放到外面晾到能入嘴的温度就赶紧再放到空间,这样一来,晚上她就可以用刚刚好的温度喂养孩子了。 包括挤出来的羊奶也是需要煮沸后,晾到合适的温度,这两天在路上是没办法,只能喝现挤出来的,如今到了家,这羊奶还是高温煮沸了的好,这样就能杀死一部分的细菌了。 小孩子一会儿一尿,一会儿一拉,未免尿湿她的被子,她特意将崔母生前做的小被褥垫在了她的褥子上面。 众所周知,孩子一岁以内想要睡个安稳觉怕是很难,这一晚她也不知道自己醒了多少次,黑灯瞎火的连个灯也没有,啥都是摸黑,最可怕的是喂奶喂米油的时候,那得偷偷抱到空间里才能看着喂,神奇的是良田居然没有因为她这个行为说什么,真是万幸。 古代有油灯,很贵,她也买了,但点来点去的麻烦不说,还看不太清,真不如进空间省事儿。 孩子吃饱了睡着,她在将空间成熟的作物收获,再种上蘑菇、甜菜和柚子。 之后直接在空间补眠,反正外面黑灯瞎火的,柳儿就算是醒了,也看不着他们,她一叫出声,她就能听到,随时随地出去即可,而且在空间,孩子的声音也能被挡掉,不会影响他姐姐的睡眠。 天快亮的时候,她再抱着孩子从空间转移出来。 鸡叫一遍的时候,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柳儿悄悄的起来穿衣服,白荷觉比较浅,转过身问她。 “你要上茅房?外屋有桶。”
“姐,我起来做饭吧,你晚上没睡好,接着睡,我就用我家剩下的那粮食做饭吧?”
白荷扭头看了眼还在呼呼睡的雨生,她也披上衣服翻身下了炕。 “行,你来做,姐姐给你打下手,只是第一天,我怕你不适应,而且咱这么多人,量得把握好,我们俩一起去做。”
昨晚上她发了面,从空间拿出来一个大南瓜,切了点蒜瓣和红辣椒,把南瓜切成丁,撒上调料进行腌制,面揉好后,包了两笼屉的包子,铁锅上面蒸包子,下面熬到是高粱小米豆子以及大米熬成的杂粮粥。 这边刚坐上锅,那边孩子就醒了,她只得安排柳儿烧着锅。 洗手进屋后,赶紧给孩子喂了羊奶,孩子吃饱以后,醒了,不睡了,她把他包到包被里抱出来,随手就将尿布拿了出来,准备一会儿去洗,没想到出来的时候,柳儿已经在洗了,一边看锅一边洗尿布。 尿布好洗,就是这屎布上的黄印字不好洗掉,白荷这次买了不少动物油脂,打算过几天做一些肥皂,打上肥皂之后,这些尿布才能清洗的更加干净。 柳儿见搓洗不掉,就去自家那堆东西里,找到了皂角。 “这是我娘老早就开始攒钱备下的,就是为了给我弟弟洗尿布,没想到……,” 白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爹就不说了,娘死的那么惨,孩子又亲眼目睹,任谁心里都会留下阴影的吧? “好了,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看,姐姐家不错吧?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我们一起把雨生养大,回头我再跟你介绍卫叔的儿子,他出远门去了,咱们两家离得***时都是互相照应的,如今你哥住在了上面,那往后就更应该来往亲近了,” 说话间,崔翔背着篓子跟卫城一起下了山,两个人的裤脚上都是露水,显然一大早就进山了。 “翔子醒得早,跟着我去山里转了一圈,熟悉了下咱们这边的环境,我采集了点儿蘑菇和野菜,还捡了几颗鸟蛋,也不知道是什么鸟蛋,啊,对了,还有你家的鸡,这些天繁的蛋我也给你放屋里了,兔子生了一窝兔子,你知道吗?”
消息太多,白荷有些措手不及:“生兔子了?这么快?”
“抓回来的时候你不还说它肥呢,兴许那个时候就怀上了,生了四只小兔子呢,都在后院儿,一会儿我们俩上山再砍点木头,把你家后院儿的驴棚搭起来,省的它和兔子凑在一起,” 兔子没搭窝,自由自在的在猪圈里活动,驴子进去后,他们就把兔子转移到了鸡圈里,只不过都是崔翔操作的,所以她压根儿就没往根儿凑,自然不晓得兔子已经生了。 等她好奇的趴到鸡圈一看,嗬!!! 在鹌鹑下面的鸡蛋不止何时破壳了,出来一只皱巴巴湿漉漉的,一看就和家养的鸡不一样的雏鸡崽崽。 “哎呀,太好了,小鸡破壳而出了,卫叔,咱们家这是多囍临门呐,今天晌午咱们炖肉吃,上次野猪肉我腌制起来了,今晌午咱拿出来炖了,增添了这么多家庭成员,还真是压力山大啊,柳儿,这些小动物交给你养活可好啊?以后你山上多割点草回来,喂驴子和兔子。鸡崽子还有这些鹌鹑宝宝们,就吃剁碎的菜叶子混合米糠麦麸,再加点后院那些蛆虫,过几天这些虫子估计都没了,” 早上蒸的包子,甜甜糯糯辣辣的,味道非常好,空间产的南瓜甜度高,糯度也高,一点不比板栗南瓜差。 蒸出来的包子是他们没有体验过的口感,柳儿一次吃了三个,卫叔和崔翔一个人吃了五个,她吃的最少,两个就饱了,因为还有米粥,所以这顿饭每个人都觉得撑了。 饭后,柳儿洗涮后就开始喂鸡,卫叔带着崔翔拿着砍刀和锯子上山的时候,柳儿也跟着去割草了,他们走之后,白荷将空间里的排骨和整个猪腿拿出来直接丢到大铁锅里过水开卤。 早上的包子还剩不少,中午就是包子配这些炖的软烂的猪肘子、排骨、蹄子,一次性吃个过瘾。 她浸泡了一大盆的草木灰,这个需要静置十天左右,所以放在堂屋阴凉处。 柳儿将尿布洗的很干净,搭在了她用布条编织的绳子上,秋天晌午的太阳还是很给力的,她还将小三儿的小被子、褥子拿出来晾晒,忙的脚不沾地,然而却觉得这样一地鸡毛的日子,更具人间烟火。 说是养了个弟弟,其实何尝不是个儿子呢! 昨晚上种的水果晌午就收获了,她又种下了一批水稻,水稻是低级作物,成熟时间短,今天晚上还能再种一季的小麦,等天亮了再种一季玉米,因为如今人多了,所以粮食得多存点儿。 崔家带回来了二三十斤的杂粮,卫家当初给了五十来斤,都是没有磨成粉的状态。 她的磨盘在杂物房里,如今有了驴子,倒是可以转移到后院儿,回头牵着驴子磨磨会比她费劲巴拉的用手去推好太多。 虽说第一季的粮食都绝收了,但好在这第二季的粮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地龙翻身所带来的影响,也逐渐消散。 孩子虽然不好养,胜在帮忙的人多,家里家外都忙着捯饬,一起努力出来的家,就是越看越有家的味道。 晌午吃了大锅炖肉,软烂好吃的,虽然还是柴,但至少不是那么硬了,整整炖了一上午,能不好吃吗? 连馏的素包子都带着一股子的肉香味儿,每个人都吃的舒坦。 饭后,卫叔就领着崔翔去后院儿搭棚子,柳儿上午背回家了两背篓的草,驴子吃的开心,兔子也蹦跶的欢实,就连羊都咩咩的叫个不停,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快乐。 “姐,我家以前都没这些东西,我真的太喜欢这里了。”
柳儿家以前养过鸡的,可后来好不容易攒的鸡蛋被爹偷着卖了,连鸡都变成了他的下酒菜之后,娘就不喂了,所以如今在白荷这里看到鹌鹑兔子野鸡,她真的无比兴奋,就连去山上割草,也不觉得辛苦。 白荷下午带着三儿在屋里补眠睡觉,柳儿在院子里继续洗尿布,晒干的尿布一片片的叠好,放在白荷的炕上,随时准备着。 为了能让羊奶有质量,她偷偷的在空间种植了牧草,红萝卜,白萝卜,这些羊都可以吃,它吃的好了,这出来的奶品质才好,自然而然的,他们家雨生才能更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