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可阳历8月份的天气还是很热,白荷虽一路辛苦,可还是收拾的干净利索,有空间在,她又怎会允许自己邋里邋遢,所以当她从马车上跳下来,直奔荷园的时候,正坐在院子阴凉处洗衣裳的柳儿面对突然出现的人,惊呆了!
“阿姐,阿姐是你吗?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扔下手里的衣裳,柳儿直接朝白荷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她,眼泪就开始哗哗往下流。 “都三四年了,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快想死你了,” 白荷拍了拍柳儿的后背,又擦了擦她的眼泪,柔声安抚她:“都这么大姑娘了,咋还哭上了呢?雨生呢?”
“上学去了,还没下学呢,我们给他找了个学堂,这孩子不愧是姐养大的,就是聪明,学什么都快,先生可喜欢他了,他要是知道姐姐回来,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就怕这孩子忘记我了,” “姐说什么呢,他整天念叨阿姐呢,怎么会忘记你?其他人都在后山干活浇灌山上的果树呢!我这就去叫他们。”
白荷连忙拉住她,“不急,我还想歇会儿呢,等他们回来就好,来,你帮着我把马车牵进来,咱将车上的东西归归类,你再跟我说说我走之后,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事儿。”
由于庄子里的人都需要干活,所以目前前院就只有柳儿留守,所以俩人说半天话,也没见其他人过来。 后山到前院的距离可远着呢,毕竟还相隔着不少田地呢! 柳儿利索的将马车拉到院子里,卸了车后,牵着马去马棚喂粮草。 白荷赶紧将车上准备的种子,红薯藤,土豆苗,玉米苗搬了下来,顺便又添置了点东西出来,等柳儿过来,姐妹俩一起将所有搬进了堂屋里。 柳儿瞠目结舌的看着这大半个屋子东西。 “姐,咱这马车能装这么多东西啊,你是怎么带回来的,这,这也太破费了吧?”
“有啥破费不破费的,这么久没见你们,可不得整点好的带回来啊,那些海鲜可都是光嫂子准备的,够你们吃上一段时间了。”
新鲜的带不回来,就带晒干的成品,什么贝肉干螺肉干海参鲍鱼海带海藻干鱼等等,光这些东西就有百十斤重,这还是她回来之后又往外拿了几十斤,除此之外还有在各地带回来的特产,点心,布料,以及闽南特有的水果干等。 东西一会儿等大家回来了再分,柳儿却被放在外面的那些种子和绿油油的苗吸引住了。 “姐,这个是什么?”
“这个啊,咱们都吃过,却没有种过,很难得的好东西,等他们回来把院子里清出一块地,咱直接种下去,细心照料,都是从藩国弄回来的外来品种,极其难得,” 柳儿吃惊:“藩国弄回来的,那咱吃过是怎么回事?”
白荷就将当初在山上吃过的红薯、土豆、玉米说了,柳儿一听这话,可是惊得不得了。 “天啊,那这是不是说明,那些村民家中,有人偷偷种植这些东西,却不告诉旁人,自家独享?这要不是送出来,咱们还不知道呢!”
白荷不置可否的耸了下肩:“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以前的事儿就莫要提了,这可是我千辛万苦从藩国弄过来的,可不容易了,咱快把菜地里的青菜给清理了,把这些东西种上,” “那姐,你歇着,我来整,这些豆角黄瓜啊也都不行了,我直接拔掉,不过这地不需要上点肥料吗?”
“来不及了,等回头再慢慢上料吧,我帮你把地整出来,先找个地方把它们用土滋养着,这地平过后,在仔细的种下。”
姐妹俩随即就分工,白荷找了块儿背阴的地方,挖了个土坑,将带土弄回来的秧苗临时放到坑里,加了点水,覆盖一层薄薄的土,这边活还没干完,在山上干活的人可就回来,一回家就往院子里冲,嘴里喊着‘姐,你回来了,姐!’,柳儿听言不由笑了:“刚刚我让人去叫的。”
跑在最前面的赫然是小芒,紧随其后是翔子,公爹则被狠狠的甩在了后面,等兄弟俩冲进来看到她的时候,扔掉手里的农具,直接就把她抱起来转圈圈了。 “诶唷,我都晕了,赶紧把我放下来。”
好不容易站稳,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多的弟弟们,她也是感慨万分。
“你们两个,好像又长个了呢,都是大孩子了,岁月不饶人啊!”对比活泼好动的小芒,翔子似乎越发的稳重了,看着白荷的眼睛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泪花。 “姐……,都三年半了,这么些年,也没来一封信,可让我们等的好苦。”
白荷拍了拍他的手背:“对不住翔子,实在是路途遥远,即便是写信,也不一定能送到家,好在,我们都好好的,这次就我自己回来,我待几个月还是要走的,” 说话间,公爹回来了,白荷赶紧过去:“爹,这几年您的身体可好啊!”
卫城比起前两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身体看起来也很硬朗,看到儿媳妇自己回来,多少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和她攀谈起来。 白荷不能生育的事儿,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和公爹问起来,他也不会当着她的面问这个问题,好在,她手里面有卫赢交给他的一封信,公爹是识字的,虽然不多,但是这封信足以表达清楚儿子对爹的一切问候。 兄弟俩人帮着柳儿在院子里整理地的时候,公爹进屋去看信了,白荷被安顿在树下喝茶聊天。 他们先说了这几年的收成,没有大的变化,和第一年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没有请长工短工来干活,能用牛马代替的劳力就用它们代替,不能代替的就全家老小齐上阵。 兄弟俩还找来果农学习种果子的技术,对比第一年,接下来的果子是一年比一年长得好,接的多,这才将庄子的收益转正,还有平日里这些家禽、牲畜,也是庄子重要的收入来源。 农忙过去后,兄弟俩还会到城里走街串巷的卖小吃,白荷走的时候给他们留了一千两,这一千两不但没有花,还收益了五百两,看着庄子绿意盎然的丰收景象,白荷也是感慨万千,夸赞他们做的好。 翔子如今和陆镖局的女儿好上了,两个人的感情很稳定,只不过白荷一直未归,所以才迟迟没有成亲。 还有柳儿和小芒也已经定亲了,就等她回来给两个人主婚。 问及干娘的时候,小芒虽然不愿意提,但还是说了一句:“我爹死了。”
白荷震惊:“什么?”
安老三放心不下自己的那几亩地,回家发现地已经被四个兄弟分了,连家也被霸占了,就去找老娘理论,老娘不论理,对他又打又骂,他气不过,就推了一把,结果老太太磕到了头,就这么没了,安老三被几个兄弟联合起来暴打一顿,等发泄完后才发现,人已经不行了,被活活打死了。 真是人间悲剧。 安小芒已经对那个家彻底的失望了。 “我们把他们都告了,事后他们每一家赔了我们五两银子,这门亲,就这么断掉了。”
“那你娘还好吗?”
安小芒点头:“还好,最难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我娘现在还在镖局干着,她不想操太多心了,挣多少是多少,我在城里买了个宅子,她不做工的时候可以去那边住。”
白荷叹息一声,真是世事无常,断了这门亲也好,那一家狼心狗肺的东西,着实不值得留恋。 问及公爹这几年,翔子稳重的点头:“挺好的,虽然没有再娶,但是赵大娘对他颇为照顾,不仅给洗衣服做饭,还时不时的出去散步聊天,”赵大娘是头一批买回来的仆人里最干净利索的中年妇人。 论年纪的话,两个人并不配,公爹至少年长她十五岁以上,但她身为儿媳妇,也不好反对什么,尤其这还是和一个下人生出了感情,只交代翔子。 “卖身契不许给,其他的,不用过多干涉。他们如果要的话,你就推到我身上。”
翔子立即点了点头:“行,我明白姐,不过卫大叔人也不糊涂,从没提过这茬事儿,两个人也是相敬如宾的一个状态,想来他心里也很明白。”
“最好是这样,这件事我回去会跟卫赢说说,将来写信再看能不能寄回来,” 晚上白荷亲自下厨给大家做了海鲜粥,蒸鱼,以及海鲜饺子,吃罢饭,公爹才找了个空对她说。 “孩子,你们俩的事儿,赢儿都跟我说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爹也不好再说什么,在那边好好过你们的日子,不用惦记我,我也不想去,在这儿挺好的,有翔子他们照顾着,你们不用操我的心。”
虽然白荷没有看信,大概猜得出卫赢应该解释了不能生育的原因,至于他是怎么回复的,她也没敢问,但公爹既然没有上来埋怨她,想必是卫赢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了,白荷悄悄的松了口气。 “爹,你要觉得在家呆着无聊,可以和我一起去福州府,那边近海,” 不等她说完,老头子就摆起了手,“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再说我在这边已经习惯了,南方那热乎乎的天我也不适应,趁年轻多拼搏也是好事儿,不过落叶还是要归根的……,” “爹,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永远留在那边,只是想多挣点钱,改善一下现有的环境,” 卫老爹不再说什么,白荷见他提都没提找老伴的事儿,也就当不知道,这不是她能管的事儿,不过未免他被骗,有些措施还是要提前打好招呼,比如扣住卖身契,不让那个女人以夺卖身契为由骗了老爷子的感情。 马上九岁的白雨生已经一米三左右,是个大男孩儿了,长的是干净帅气,和翔子很像,不过多了一重书卷气。 白荷在晚上吃罢饭之后,拷问了他一些知识点,没想到这孩子掌握的还真不错,这让她生出了要带他行万里路的打算,于是就问他。 “你愿意跟姐姐去南方吗?那边自古以来就出了很多才子,我可以给你找个好老师,将来可以往科考方面发展。”
“真的吗姐姐,你愿意带着我?我们老师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姐,我想去外面见见世面。”
“好,你只要有这个心就行,姐姐还要在家待一段时间,等我有计划离开了,你再知会你的老师也不迟。”
之后白荷去探望了干娘,告诉她光子夫妻俩的近况,还说他们生了个大胖小子,干娘可高兴了。 “嫂子让我问问您,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那边,帮忙带孙子,这样她也好腾出手去做生意,” 这是白荷回来之前,光哥光嫂商量好的事儿,干娘一听,就高兴的泪如雨下。 “去,为什么不去,既然是我儿媳妇要求的,我肯定要去,反正现在我也无牵无挂的,小芒和柳儿感情那么好,事业也稳定下来了,我也想趁着我还能走得动,到处去看看,看这情况,你们是三五年回不来,趁着我还能干的动,帮得上忙,我也跟着你们出去看看,见见世面。”
白荷松了口气:“那就好,他们还担心你不愿意折腾呢,不过干娘您放心,那边的气候条件不错,吃的呢,也和这边大大不一样,很快就能适应下来的,路途遥远,我还想带雨生一起去,走之前,让他们兄妹俩完婚,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了。”
院子里的地收拾好后,白荷就将这些千里迢迢带回来的种子秧苗播种下去,除了这块地,还在山脚下又找了一块地,将玉米种子点进去,她肯定是等不到这些植物成熟,但至少她会确定它们活了之后,再做离开的打算。 这期间,她将农耕日记整理好,给小芒和翔子每个人都手绘了一套,这上面详细的交代清楚了这些农作物的习性和特点,“记住,收获之后先别着急吃,要先留种子,明年尽可能的多种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