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伟趁着星期五下午放假下课说道“回家注意安全,记得写作业。”
晏盛在身后用沙哑的声音说,刚起床这声音像刷子挠的人痒痒的,“小江同志,现在回家吗?”
江衿不是声控但被这莫名其妙的起床声吸引,“嗯,醒了?”
“嗯,一起回?”
江衿想着之前在公交车上晏盛的话,怪尴尬的,“不了吧。”
晏盛笑着讲,低低哑哑的温柔极了,带着微风轻轻掀起,格外撩人,“小刺猬。”
江衿听得愤怒但没回话,省的这人蹬鼻子上脸又调侃她,回身收拾东西去了。身后传来晏盛低低沉沉委屈的声音,“我错了,小江同志。”
江衿知道这人错了绝对不改,就当没听见好了。身后没了响声,江衿起了身。“下周见,江衿。”
彭澄澄笑意盈盈看着她,嗓音温柔像和煦春风。江衿眉眼弯弯,笑着看着彭澄澄,“下周见,小橙子。”
江衿背上书包,天空万里无云是新的晴景,太阳升在半空。江城的五月素来这样,下着雨出着太阳。江衿撑起伞,去了公交站台上。后面尾声响起,冷嘲热讽道,“江衿,怎么在这瞧见你了。”
江衿回过头去,是初中同学肖悦月。“嗯,有什么事吗?”
江衿冷冷淡淡的回话。肖悦月凑近看见江衿的名牌,清越五中的校徽,笑着说:“在五中啊。”
江衿骤然想起什么,肖悦月初中同学,与她不熟。应该这么说,她与初一班上同学没一个熟的。只有王晞自来熟,与她聊的欢。不过也是初三的时候认识的,江衿不主动认人,没什么好关系与班上同学就能识脸吧。当初被列为高冷女神这一列吧。江衿没在乎太多这种称号。“是。”
肖悦月疑问,但又用不可质疑的道:“你怎么混到五中去了。两年没见混这么惨了。”
说罢,便笑了起来。江衿瞧着肖悦月的笑容,想起来什么。初一的时候特别混,整日没事做,从不学习,和一群小太妹玩在一起。逃课上网吧,打架啊……是常态了。江衿不参与打架,算个撑撑场子的人物吧,毕竟对面十几个人,你这边二十几个人从气势上碾压他们,秉承打不赢气势不能输的原则,小太妹这群团伙还威胁过不少人,吓跑过不少人。江衿记得一次在南边小巷子中的打架,对面5,6人吧,我们这边有十人以上的战斗输出了。但最终败了,不知道谁打电话,把警察叫过来了。当时我也去了警察局,是小太妹把我供出去了。记不清来了我哪位家长。只是在半夜听到他们不算窃窃私语的对话:“江衿整日混在那些个小混混中,有什么前途。他爸妈都没管她,到头来还要你去保她。”
“要我说啊,不如让江衿自己一个人过,省的带坏我们家幺宝。今天都是叫爸妈去接的崽。这明日江衿惹上什么大事,又要我们去给她擦屁股,我们整日为她忙前忙外的,还有没有自己的生活了。”
这样一句抱怨,那时的江衿眼泪都快要哭干了。她的枕头上满是她道不清的心酸和遗憾。每次过年时,母亲回来一瞬又很快就走了。母亲赶早班车六点钟就要到汽车站,而她走前最后会在江衿额头上轻轻一吻,带着珍重和怜惜或许还有些遗憾,没能陪在家人身侧。但不论如何最终结局都是离开。母亲不知道的是,江衿会醒,听着锅碗瓢盆吵闹喧哗和细细叮嘱的声音。每次离开后,她的眼泪都快哭干了,第二天的新生活,在这个吻中道别。她的哀思,她的苦伤,默默咽下。她只是想爸妈回来,她想和她们一起住,她想有个“家”不想过这种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生活的日子。可最后的最后却没有一个好的结局。她高三二模时,心脏病发作,心脏病,本来就有衰竭的时候,活完青春刚刚好。江衿没有感到忧伤,可她的人生才刚刚起步。这在青春中是遗憾。父亲着急从外地赶回,出了车祸去世。当时过红绿灯,他急着赶到医院用跑的,而大货车从斜侧方相撞。那段影像,母亲拷贝在手机上,看了一遍又一遍。父亲闯的红灯,司机保持正常驾驶。所以并没有刑事责任或其他的。但父亲擅离职守,脱离岗位,这两项相加责任全在父亲。公司要求赔偿15w,痛苦伴随而来,压垮了母亲的肩。江衿的心脏是父亲的,他捐赠了心脏,刚好适源。江衿在此后都不明白,父亲是意外还是故意身故。她缺心脏而他紧紧捂在胸口上扒都扒不开。就这样,江衿因祸得福,有了适源。在惨重的代价下。她至今忘不了病房一双双眼睛和沉重的哀鸣声。小孩子不懂事,进手术室前,江衿听到了江应惊大呼小叫的声音。“那是我爸爸的心脏,你们别碰他。”
母亲签捐献器官的手多痛啊,颤颤巍巍写了半个小时,止不住的抖。江衿看在心里却别无办法。家破人亡最后的结局罢了。肖悦月指着江衿的心,挑衅的说:“江衿混的好了就不和我们来往了。”
肖悦月知道她有心脏病,故意做的。她初一军训晕倒,班主任特意提及此事。基本上她初一同班同学都知道。江衿以前还会生气,她最讨厌别人拿她的病说事。现在“无感”了,沉重代价下换来的成熟不过如此。江衿拿开她的手,“没事?我走了。”
肖悦月没想到她那么平静,之前似乎暴跳如雷,这样江衿才让人心碎,让人怜惜。美人落泪肖悦月最喜欢的模样。现在百般刁难都波澜不惊,显得没了情趣。肖悦月满眼戾气瞪着江衿随后重重撞了一下江衿,甩头离开了。晚霞余晖满了天,江衿在这仲夏夜的夏日,再次踏着夕阳归去。青春本来就是常伴痛苦和眼泪的,可现在江衿没有了,平淡如水的时光。她重生回来,只为他们,若高三再病发,江衿会做什么呢。她自己也不能确定,可能会让世上再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