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荒主昏昏沉沉的靠在床边,强忍着睡意不让自己睡着,虽然外面还有星焱等人守护,但是他还是不放心。白天楚羲玦展现出来的身手过于惊人,在两大江湖高手的夹击之下,仍可以全身而退,而他的目标一直是慕阿阮,他怕自己一松懈,就会出事。看着气息还算平稳的慕阿阮,荒主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慕阿阮的脸颊,低语道:“傻丫头,为什么要冲出来挡那一下?什么人?”
窗口突然闪过几个黑影,荒主一下子警惕起来,抽出轻剑掷了出去,长剑打破窗户扎在了屋外的柱子上,一个黑影身形不由得一滞,他的速度再快一点,就要撞上面前的长剑了。就在黑影速度迟缓的那一刻,房门瞬间被推开了,一把重剑重重地斩向了黑影。“砰”,一下子烟尘四起,一道身影从烟尘中爆射而出,黑影退到了庭院的中间,随后荒主的身影也从烟尘中追出,重剑紧跟着黑影的步伐斩下,黑影不由得抽出背后的长枪进行格挡,但是巨大的力量震得双臂发麻,黑影咬紧牙关挡住了这招,但是荒主的重剑斩击之后,便是一脚踢在了黑影的胸口,黑影一下子被踢得倒退了数步,手中长枪也被荒主重剑一道斜劈击飞,更是因为身形混乱,竟然无法躲过荒主跃起追击的一道重剑斩击。就在荒主要得手之时,三枝羽箭从黑影身后射出,荒主只能一横重剑,挡住了两枝,然后身体一斜躲过最后一箭,不过他也因此错过了追击黑影的良机。荒主刚落到地面,又是几枝羽箭从不同角度飞出,荒主唯有将重剑插在地上,拔出背后轻剑进行格挡,但是羽箭的角度格外刁钻,都是瞄准了他防御的死角进行攻击,荒主堪堪避过了一枝差点划破脸颊的羽箭,突然感觉背后一股寒意袭来,他来不及回头,一把拿起重剑放在背后格挡,一把长枪顶在了重剑之上,长枪巨大的冲击力虽然被荒主的护体气劲挡住大半,但是荒主的身形也因此被冲击的向前一倒,“完了。”
荒主余光看到面前的黑影已经提起长枪直指他的面门,而他此刻完全来不及挥动轻剑进行格挡,而他身后的长枪,也刺向了他没有丝毫防御的后背。荒主栽倒在地上,但是长枪并没有扎进他身体,星焱的长枪挡住了荒主背后的长枪,而他身前那个黑影刺出的长枪,也在星焱出现以后,被一枝羽箭击打在枪杆处,从星焱的脖子旁划过。“怜血,十九,你们住手。”
随着星焱的一声大喝,两个黑影停下了进攻的步伐。星焱伸手拉起倒在地上的荒主,荒主此刻才看清刚刚攻击他的是一男一女两名天策将士。他们穿着和星焱差不多的盔甲,不过他们身上的杀伐气息,和初次遇到星焱时相比淡了不少,男性天策将士除了一把长枪以外,一手拿着一把长弓,背后背着数个箭囊,女性天策将士穿的盔甲相比则略微薄了一点,不过她的身形也因此更加鬼魅迅速,她刚刚悄无声息的接近自己,自己差点被攻击到。此刻,南淮等人也赶到了庭院中,星焱指着两人说道:“这是我师妹怜血,师弟十九,他们是我请来的援手。”
“刚刚的箭是你射的?”
荒主看着十九正在捡起羽箭,那射向他防御死角的羽箭,让他有点后怕,万一自己没有挡住,只怕已经毙命了。“虽然很想承认,但是刚刚那几箭不是我射的,我的枪法还是不够看啊,被你直接击飞了长枪。”
十九有点羞愧得挠了挠脑袋,刚刚若不是那几箭,虽然他不一定会死,但是肯定会因为躲避弄得灰头土脸,那就丢人丢大发了。听到十九这么说,荒主有点好奇是谁射的箭,但是他还没开口,星焱先说道:“不是你?难道你们把她喊过来了?”
“星师兄,不是我们想喊她来的。”
看着星焱有点不善的面孔,怜血和十九吓得赶紧摇手否认。此时,庭院外传来脚步声,一名同样穿着盔甲的天策女将慢慢地走进了庭院,她的盔甲比星焱的还要复杂一些,看起来军阶比他还要高一些,手提一把发着寒光的长枪,背着一把长弓,寒意,随着她走进庭院,开始萦绕在众人身上。看着众人有些胆怯的退后,星焱走到女将身前,躬身行礼,“常校尉,不要吓着这群小孩子。”
“哼,就这胆量,你们还想闯战宝迦兰。”
女将收起周身的杀气,死死地瞪着星焱、怜血和十九说道:“知不知道,你们在闯祸?”
怜血和十九似乎十分惧怕常校尉,躲在了星焱身后,星焱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
常校尉指着躲在星焱身后的怜血和十九,问道:“你是怎么调他们出来的?如果不是我看他们形迹可疑跟出来,差点就没法阻止你们闯祸。”
“统领在出来前,给了我令符,五十人以下的小队,我有权调度。”
星焱拿出令牌递了出去,常校尉差点被他气死,一个耳光就甩在了星焱脸上。“你有权调度,但也要报备几位将军,再不济,你也要报备执酒校尉,不过我想就是执酒妹子,你应该也没有说过吧,擅自调兵,你知道后果吗?”
“我知道,军规,若导致同袍战死,死罪,若同袍无事,杖五十,禁足三年。”
星焱语气平常地说着,似乎受罚的不是他一样。而荒主等人,虽然心里有准备,星焱可能会因为被处罚,但没想到军规处罚如此重,荒主都想让星焱放弃和他一起闯战宝战宝迦兰。但是他还未开口,星焱就说道:“宣灵师姐,他们救过我,江津村一战,如果没有他们,我已经死了,所以,我必须救他们。”
说完,星焱一下子跪在了常宣灵的身前。“你!”
常宣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救命之恩,用性命去偿还,每一个将士在加入天策的那一天,杨宁将军都这么教过他们,常宣灵不由得叹了口气,背过了身子,说道:“起来吧,执酒正在来这边的路上,她手中的军令,应该是将你强行押回天策,你们要走,马上就动身,反正已经违抗军规了,也不在乎多打几下,现在出城,不然天明执酒应该就进城了,到时候,你们几个再想跑,也来不及了。”
“那师姐你呢?”
怜血从星焱身后探出脑袋弱弱地问道。“当然是跟着你们三个,没有我,真怕你们走不出战宝迦兰。”
似乎早知道是这个结局,怜血和十九两个不由地开心的击了个掌。洛阳城外 树林中当得知执酒正在带人赶往洛阳,星焱等人一点不敢停留,在和叶晖庄主商议之后,众人托付叶庄主照看慕阿阮,他们会出去寻找救治慕阿阮的解药。叶晖庄主虽然有些疑惑他们深夜出发会去何处,但看着荒主的眼神,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在多问什么,只是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众人收拾齐全,借着天策令牌,顺利出城骑马赶往战宝迦兰。就在他们出城的路上,几名天策将士正隐藏在树林中,为首的天策女将,正是执酒。不过他们并没有拦截星焱等人,而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出城的数人,执酒身后几名天策士兵请示是否需要拦截,执酒只是挥手示意让他们休息。她手中有着一封常宣灵的传信,当她看完,也不由得有些头痛,“常师姐,就知道你关照这几个爱闯祸的,但是这个战宝迦兰,我都未能成功进去刺探情报,你们这么多人,只怕要铩羽而归啊。”
执酒喃喃道,突然,她似乎发现了什么,马上唤来手下亲兵,叮嘱了几句,然后独自骑马开始追踪星焱一行人。几个时辰后 战宝迦兰外战宝迦兰的来历,也是颇有一段渊源。早在数十年前,大唐高僧玄奘游历天竺列国,回国时带回梵文经书无数。游历途中,他遇到了摩揭提国那烂陀寺高僧师子光,师子光妒忌玄奘的才学,屡次为难却都无功而返,一直怀恨在心。贞观二十二年,摩迦陀王逝世,国内陷入大乱,叛臣阿罗顺那自立为王,师子光借其实力建起一座规模宏大的寺庙,名为“战宝迦兰”,他和他的弟子们自称“菩提会”。几年后师子光来到中原挑战少林高僧,虽然力挫数人,但扫地僧渡法燃木为刀加以金刚不坏身法,大败师子光的青木掌。师子光回到天竺没有到多久便伤重逝世,他的弟子摩提耶罗继承了他的职位,更是将菩提会已变成宗教狂热分子的集中所在。随着佛教在大唐日渐崛起,天竺佛教日益没落,菩提会弟子更疯狂地想要夺回甚至不惜摧毁唐朝寺院所收藏的天竺经书。摩提耶罗更是派遣十二宝树王中的数位支援中土达成目的。天宝五年,因杨贵妃得宠而接管神策军的杨国忠为削弱与李氏天策府交好的少林,与菩提会合作。菩提会终于在中土有了属于自己的寺院,他们将这座位于洛阳的寺院取名为“战宝迦兰”,以纪念天竺总教。“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真的没有空隙可以潜入进这个战宝迦兰吗?”
在树林中等待许久的荒主,不由得有些心急,看着远处华丽的寺庙,他明白里面定然有不小的危险,但为了救慕阿阮,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一闯。所幸没有让他等太久,前去探查的星焱和常宣灵回来了,星焱眉头紧锁,说道:“我刚刚和常师姐潜入了一下,天竺僧守卫的不是那么严密,不过寺庙外围有数个神策百人队正在驻守,看起来神策和天竺僧似乎也有什么图谋。”
“从外围潜入到大殿内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过大殿内部的情形,我们还是不清楚,按照我的预估,里面应该还有一只百人队,天竺僧之中应该也有不少高手,到时候交起手来,我们三个可以拖住他们内部的百人队,星焱你就带着他们几个加快速度往里闯,在天竺僧反应过来之前,闯到寺庙核心位置,不过你们要找的东西在哪里,只能看运气了。”
听完常宣灵的分析,星焱倒是少见的笑了笑,“看运气,这不是师姐你的风格啊。”
但他还未说完,常宣灵便又是一个板栗敲在星焱脑袋上,“少说两句,几个月不见,还会贫嘴了,长点记性,别整天顶着张死人脸在军营里晃悠。”
“收拾好了,就出发吧。”
荒主将刚刚打磨过的轻剑收回剑鞘,深吸一口气,虽然他不想杀戮,可此行,必定充满了血雨腥风,但为了所爱,他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