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离开了那片云海,心中并没有太多感触。 凌霄帝将,忠厚实诚。 当年他也是看中这一点,才让他成为嫦夕的第一位帝将。 只可惜,世事无常。 嫦夕背叛了他。 而凌霄帝将却依旧在为嫦夕做事。 对此,夜玄并不奇怪。 否则的话,凌霄帝将在下界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见他,而非让武鸣剑贤回皇极仙宗监视他。 飞出云海,白须翁左义山上前一拜,说了一堆感谢的话。 夜玄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 左义山倒也懂事,没有过多纠缠,满怀欣喜恭送夜玄离开。 实际上他已经在悄悄谋划怎么给夜帝传讯,可上面有个凌霄帝将盯着,让他时时刻刻如芒在背,根本没办法去行动。 所幸今日夜帝降临,让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以后,倒也不用怕凌霄帝将乱来了。 至于那座小院。 嗐! 那玩意儿又不值钱,抬手便可造就千百座,不亏。 夜玄走了。 没有任何停留,不过他没有选择动用太虚珠,而是直接飞回东荒。 飞出中土的那一刻,夜玄想去横断山的山巅坐坐了。 世人皆说,横断山的山巅无人可去。 因为越往上的威压越可怕,根本无法抵挡。 但那是对于其他人而言,对于夜玄来说,不算什么。 他不止一次登临横断山的山巅。 不然横断山内的乾坤宫是怎么来的? 有些禁忌之力,照样可以打破。 夜玄作为禁地之神,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但见夜玄登天而上。 上空传来无边的压力,要将夜玄压回大地之下。 但也是在这一刻,夜玄的四大仙体其发,速度不减反增! 咻! 整个人化作一道神虹贯天而上! 但越往上,压力越猛。 夜玄撤去四大仙体的力量,转而激发道体的力量。 一切的压力,仿佛都在这一刻消散不见。 “果然呢……” 夜玄轻声嘀咕道。 他有手段破去这横断山的威压,但他并未动用,而是以纯粹的肉身之力来硬抗。 就是为了试验道体对这些压力的反应。 事实证明,道体终究是道体,根本无惧一切镇压! 因为道体本身,便代表着可以镇压一切的力量。 接下来,夜玄速度再次飙升。 半个时辰后,夜玄登临山巅。 罡风如狂刀乱砍。 此地,真不是人来的地方。 “这风凉快。”
夜玄咧嘴一笑。 这世间能站在这横断山之巅说这话的,也就夜玄了。 夜玄来到老位置,那里有个可以坐的地方,顺势坐下后,夜玄便将腰间大雪养剑葫解下,仰头痛饮一番。 一口气干了个爽之后,眯眼看着白茫茫的一片,抬头看去,便可窥探到宇宙星河。 横断山真的很高,可以说是道州之最了。 只不过因为没有人登临过此地,在道州之外也无法看清此地,所以没有人这么说罢了。 夜玄将大雪养剑葫放在旁边,双手撑在地上,虚眯着眼睛,自言自语地道:“人如蝼蚁尽缥缈,山河难尽尘中草。”
胸中有郁气。 今日。 一吐为快。 他活了太多年。 藏了太多话。 漫长岁月中,他与嫦夕的交流最多,也给她说过最多。 那场背叛,依旧让夜玄心有杀意。 他一生之中,负了太多人,唯独不负嫦夕。 嫦夕却负了他。 凌霄帝将说的话都是真话。 但嫦夕真正意思绝非如此。 夜玄也曾想过,嫦夕会通过其他人来表明一些态度。 上次的黑莲帝将没有表明任何态度。 只是他不愿死心。 这一次凌霄帝将的到来,夜玄已经明白了。 他与嫦夕,永远都不可能了。 永远都不可能了。 他多希望,这背后有着什么隐情。 尤其是从盖疯子他们的谈话中,他知道双帝背叛的后面,隐藏着不少事情。 他希望是有幕后黑手。 那样的话,他可以给自己一个借口原谅那位曾经陪伴许久的道侣。 可这终究只是臆想罢了。 夜玄眼眶有些许湿润。 他仰起头。 罡风吹拂。 刹那全无。 当夜玄再次低头,满眼平静,深邃无比。 她是一个很真实的人。 对他的一切,都不曾有假。 甚至在最后背叛他,依旧深爱着她。 可她…… 还是背叛了他。 就因为他那具怪物肉身吗。 “有些东西,你们永远也得不到,就如龙之逆鳞……” “触之即死。”
夜玄低声自语,神情平静。 那具肉身,夜玄还有大用,同时也是他与葬帝之主的博弈。 那场博弈。 谁敢沾边,谁就得死。 双帝? 又算得了什么。 他不止一次说过,大帝并不代表无敌。 因为他见识过黑暗之中的恐怖。 人似鸿毛,命若野草。 命运如刀。 就让本帝来领教。 …… 人间至味,是寡淡。 ———— 天地之间,无人永生。 天地日月,皆会腐朽。 ——— 夜玄一个人独坐山巅,嘀嘀咕咕许久,就那么自言自语,说着一些稀里糊涂的话。 回忆着过往岁月。 回望那段绝望而有倔强的岁月。 曾有一个人给过他希望呢。 那个人是个凡间小女孩。 他甚至都已经记不得那个人的名字了。 后来他回去那个地方的时候,没有她所在。 后来的后来,他把她的尸骨找寻到,葬于荒州北海。 再后来,便有了一个传说。 北海有着一座无名的墓碑,而墓穴之中,葬着一尊万古巨头。 思绪飘摇。 在奋力抗争的岁月中,出现过许多人。 但更多的人带给夜玄的却是麻木、绝望、愤怒。 怪物。 妖怪。 魔头。 各种咒骂他的话。 无止境般。 更后来,他遇到了老山。 还有老雷他们。 都是些脾气古怪的家伙。 他们教了他很多。 只是后来,再也没见过他们了。 …… 夜玄不时便痛饮一口。 直到大雪养剑葫中的好酒全部下肚。 夜玄晃了晃空了的大雪养剑葫,没由来感觉自己真的醉了。 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过的感觉。 夜玄却不是很开心,骂骂咧咧地道:“盖疯子这家伙也特小气,只掺了这么些酒。”
“不够不够。”
“远远不够!”
夜玄捏住大雪养剑葫,猛然一掷,朝着至尊阁的方向便丢去,同时冷喝道:“要是不把这葫装满,你知道后果。”
本来正在素云宫研究道初仙功四个字的盖疯子,猛然接住大雪养剑葫,有些傻眼道:“这家伙怎么还喝醉了?”
修炼之人,很难醉倒。 除非有意如此。 “他‘看’到了什么……” 盖疯子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