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觉么？刚才似乎有一股杀意刺体。”
萧承云停住了脚步，气随意动，掌心中已凝出微型的旋风，弟子袍无风自动。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不远处传来，萧承云连头都没回，仍然注视檐角下的阴影。“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查力扛着熟铜棍，大踏步来到他身边。“总觉得刚才那边有人窥视了一下我。”
萧承云双手笼在袍袖内，微点下颌，指向偏殿的屋檐下。查力猛虎般的巨目也随之望去，摇了摇头说道：“想多了吧。”
“也是呢，也许是神经有些过敏。”
萧承云收回目光，苦笑着说道。他不认为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人会贸然出手杀自己，这等于当面打云水宗的耳光，即使是皇家派出的杀手也不会选择这么糟糕的时机，然而谁也不喜欢被人像猎物般盯着的感觉。“你怎么没有搬去内门宿舍区？那边可是宽敞多了，每间房前一小块空地，随时可以练功夫。”
查力说道。“哈哈，也是呢，不过已经习惯现在住的地方，而且快过年了，过年以后再说吧。”
萧承云随意地说道，晋入内门之后就有的时间了，不一定非要住在云水宗内。“对了，你过年期间准备干什么？要不要和我去回家去提前见见我爹？”
萧承云牢记着查力请他帮忙参军之事，于是有此一问。“此事倒是不急，我过年要回家看望我老娘，她一个人在家中孤苦伶仃，过年时怎么也要回去陪陪她。”
查力说道。“正该如此。”
萧承云点头。查力的特征太过显眼，有资格跟查力并排行走的外门弟子并不多。刚才谈话的那群人睁大了眼睛愣在那里，萧承云微笑着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与查力向前殿的广场上走去。“哼，算了！还不到我出手的时候，晋入内门，自会有叶明达对付你。若能侥幸过了叶明达那一关，咱们迟早有刀剑相向的那一天。”
厉无影的身形再次消失在屋檐下。有查力庞大的身躯开路，前面的弟子都会挤到一边，萧承云畅通无阻，进入广场。广场上的人更多，密密麻麻叽叽喳喳跟煮饺子一样。正堂的前方，用水桶粗细的圆木搭起一个临时的台子，上面站着两位内门长老。广场的中心，却有一块空地，那里只站着一个女人，自有一种冷艳的气质缭绕期间。其他弟子就像自惭形秽般，不敢踏入那个女人身旁一丈方圆。谷灵转目看到萧承云和查力，嫣然一笑，抬步走来。那一丈方圆的空隙，竟然随着她的脚步缓缓移动。周围的弟子脸上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他们不敢靠近谷灵，怕亵渎了人家高贵的气质，结果人家却主动走向别的男人。这种反差，让不少人对萧承云暗中生妒，他们不会去恨美女，只会去恨美女眼中的男人。谷灵的瞳孔中倒映着两个男人，那个巨熊般的男人当然不在考虑范围内，谷灵就算答应，视她如同己出的宝亲王也不会答应，而另一个男人就不同了。萧承云感受到敌视的目光瞬间变多，也不禁摇头苦笑，这些人，真是没事找事。“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你们怎么才过来？这种日子也能睡过头？”
谷灵调笑道。“我可是早过来了，结果路上遇到这小子看着屋檐发呆，就陪他看了一会儿。”
查力中气十足地说道。“哦，程公子还对建筑学有兴趣？”
谷灵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连她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萧承云身边那个叫蒋兰兰的小姑娘今天不在的原因？“有那么一瞬间，屋檐上的斗牛兽似乎对我产生了杀意。”
萧承云挠挠头，颇为费解地说道，当然，此话半真半假，因为他也不确定那是不是错觉。谷灵果然愣住了，开始认真思索这句话是否有深意在内。“依我看，对你有杀意的，可不止斗牛兽。”
查力看向旁边，说道。一个男人排开众人，自认为非常优雅地对谷灵躬身施礼。“谷灵姑娘，在下徐野静。久仰大名，缘吝一见。”
这人身材高挑，面皮白净，如果忽略他眼中那抹强烈的虚荣心，倒也算是一表人才。“嗯？你说什么？”
谷灵从沉思中回过神，见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拱手站在自己面前，茫然问道。见有人主动向谷灵搭讪，周围的弟子眼睛望向别处，耳朵可一直竖起来倾听他们的对话，谷灵果然不出所料没给那个人面子，让他们不禁幸灾乐祸。徐野静面色阴沉，眼中升起怒火，狠狠瞪了萧承云一眼，强忍着怒气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谷灵听完后，干脆地回答：“那你现在已经见到了，没事就请回吧。”
萧承云真想从哪家私塾找个老师过来教教谷灵说话的礼貌问题，她想怎么都行，问题是这种场合非常容易把自己牵扯进去，萧承云可是最怕麻烦了。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徐野静目光中的怒火爆燃，看了萧承云一眼，拂袖离开。萧承云在他转身之际，偷眼看了一下他腰间的木牌，上面也写了个“外”字。“这人是谁？怎么没见过。”
他问道。“不认识，应该是去年通过迁云堂试炼的弟子吧，可能是一直没有晋入炼气境，所以才拖到今年。”
查力没有在意。“如果赵胖子在这里就好了，他是个万事通，八成认识这个人。”
萧承云叹道。“掌门来了，典礼要开始了。”
众弟子止住喧哗，肃然静默。掌门方伟奇仍是一袭红袍，身后两人分别是大长老辛遮和守阁长老顾远，再后面跟着几位内门长老和众多内门执事。方伟奇等人群完全静下来，先是来了一段开场白，无外乎是什么戒骄戒躁，百尺杆头更进一步之类的套话。也难怪，这种典礼一年两次，这么多年下来，哪还玩得出什么花样。萧承云的抬眼向大长老辛遮看去，这位压榨众多弟子钱财的幕后黑手，远远看上去一派道骨仙风，飘然似神仙，在那一站，就把粗犷的掌门和貌不惊人的守阁长老比了下去，仿佛他才是云水宗的主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