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张纸,在正反面分别依照前两张纸画了两个大符。萧承云放下朱砂笔,猛地一拍桌子,元气从掌心中溢出,形成一个气垫,将三张雪纸托在空中,第三张雪纸在中间,另外两张分列上下。他的两个掌心中分别出现一个透明的微型旋风,双掌按在上下两张雪纸上,掌心与雪纸并未接触,然后猛然一合。符成!这道清光实在太强,而且隐隐有寒气逸出,围观众人不得不后退一步,以袍袖护住脸颊,待清光消失,袍袖上已结出一层白霜,室内空气骤然下降至冰点。单看前两张纸上的图案,只能让人感觉出一些门道,但这个符的效力究竟如何,不是从纸面上能了解的,虽然效力越强的符往往就越漂亮。众人交换着复杂的眼神,心中充满了好奇和些许的震惊。但是,当萧承云开始研磨断肠草时,浓重的笑意就在众人脸上荡漾而出,连康颖的嘴角都咧开一个好看的幅度,唯一看不明白的,可能就是目不转睛盯着康颖儿的曹豹了。他们为什么笑?因为萧承云研磨的手法实在是……太笨手笨脚了。欧阳正德心中刚刚涌起的那一抹警惕立刻消失无踪,心说就这种水平,居然还能通过学徒级考核?要说当时他没作弊,打死我都不信!康庭芳等人心中了然,这是因为萧承云的基本功太差,根本就没参加过学徒级考核,看他这样子,可能还是第一次研磨断肠草,可能是怕这种草有毒,他身体站得笔直,尽量让口鼻距离钵和钵杵远一点。其实这种草的名字虽然可怕,却是对人体无害的,不然符文师就成了一个高危职业了。室内的气氛刚因为萧承云的笨拙而变得轻松起来,当他开始用朱砂笔饱蘸符墨在第三张纸上绘制时,众人又呆往了。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世间绝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两件物体,即使是用活字印刷术两次印出同一个字,字体的极细微部分也不会相同。对于符文师来说,一个符至少要绘两次,一次是用朱砂笔绘,另一次是符墨绘,这两次绘制的图形必须要尽量相同,一致度越高越好,这就要求符文师的手越稳越好。符文师必须要有一只坚如磐石的手。康庭和康颖所在印拓流,便是以手法稳定而著称于符文界,绘出的符相似度在九成九以上,绘符时双手如握巨剑,有举重若轻之感。然而萧承云绘符时的神情虽然很专注,但他的手却像在画一副泼墨山水画般,笔走龙蛇,不拘小节,看上去是那么的随心所欲。这,也能绘出符来?果然,萧承云两次绘出的同一个符,差别极大。当然这种差别极大,是以符文师的标准来判断,在曹豹看来,还真差不多。此时,众人的目光已经冷了,纯粹是礼节性地看着萧承云把符画完。第一步让人惊艳,第二步笨手笨脚,第三步则是照猫画虎,一步不如一步。“老王,一会儿跟我配合一下,对这孩子多加鼓励,别让他因为这场失败就一蹶不振,毕竟他的天赋还是极高的,只是有些好大喜功,做事不是很沉稳。”
康庭芳低声对王子建说道,已经开始着手安排这场比试的后事了。“嗯,老王,放心吧,人才难得。比试结束以后,我去安排他跟着执事去学习基本功,然后你平时多教教他一些作人的道理。”
王子建同样低声回应道。康颖不知道说什么好,萧承云所做所为实在太超出常规了,虽然两位爷爷都已认定他的失败,但她只是很单纯地觉得,萧承云画的这个符,比原版的更好看。但好看不能当饭吃。当萧承云将三张纸叠在一起时,欧阳正德的双手已抬至胸前,准备给他喝倒彩,康庭芳向前迈出一步,准备上前拍拍这孩子的肩膀,劝他不要太难过,王子建则准备以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作为开头,说出一番勉励之言,而康颖儿,已经低下了头。下一刻,欧阳正德的手,康庭芳的脚,王子建的嘴,康颖儿的头,全都僵住了。明亮的清光弥漫在整个室内,这是符成的标志!清光越盛,代表符的质量越高!“这怎么可能!就凭那拙劣的绘符手法,居然能成功地将符融合在一起!”
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众人心中的震惊,就连曹豹这种不识货的人,都看出这道冷冽清光的不凡,身体不由地瑟缩起来。由于联合会的大门敞开着,外面有几个路过的行人被清光所吸引,伸进头来想一探究竟,那四个护卫佩刀出半鞘,立刻把那几个行人吓得退出门外。四个护卫知道今天老爷没准儿要出丑,赶紧把大门关上,室内的亮度下降了一些。清光消散,三张纸合而为一,那让他们瞧不起的手法所绘出的符,竟然完美结合在了一起,虽然不是完全重合,但自有一种随意的雅致之美。萧承云的武道,是与天地相融合。天似圆,实则不圆,地似方,实则不方。万物之初,宇宙之始,是一片混沌,既然是混沌,又哪有一定之规?后人强求规律,要求符文要像印刷出来的一样完全齐整,实在是吹毛求疵,一叶遮目,不见高山。欧阳正德一声干笑,打破了室内死一般的沉寂。“呵呵,符虽成,但要如何检测它的效力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无论符的外在有多美,无论符成的清光有多盛,这些都是表象,符的效力如何,必须要检测过才能下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