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音乐课对孩子的吸引力不大,来上课的只有寥寥7、8个孩子。而且这些孩子苏晓晴都了解,他们全部都是有听觉障碍或者语言障碍的,比如小乖就在其中。李二雷介绍说:“音乐是上帝赐给我们的语言,每个人都能唱歌,哪怕是自己无法发出声音,也可以通过乐器来尽情的参与其中。苏晓晴你的情况其实比这些孩子们要好上很多了;你知道嘛,在社会上像你一样单耳有听觉障碍的人们其实有很多很多,这个人数占比甚至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只是他们大多和正常人一起生活,一起工作,他们不说,谁都不知道原来他们有一边耳朵是听不见的。”
苏晓晴摸摸小乖的头,伤感的告诉李二雷:“我曾经差点自暴自弃;是赵昊帮助我才一点点走出来的。来到这里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挺幸运了,我起码过了二十多年有双耳效应的日子,相比起这里的孩子们,我起码还听的见来自美妙世界的声音,看得见五彩绝伦的世界,能够自己独立的生活,总算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什么样的,我不该再过多的奢求什么了。老李,感谢你能让我到这里来,我很喜欢这里,真的。”
李二雷在钢琴上弹了段音节,苏晓晴明显的感觉到小乖随着音节无声的说了句什么。李二雷指着小乖:“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小乖以前听力很糟糕的,我从福利院接她来的时候,她几乎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可是小乖天生喜欢各种乐器发出的声音,于是我每次练琴的时候就把她留在身边。两年过去了,小乖奇迹的可以听见声音了,可以听明白我们说话,可以听见美妙的音乐,苏晓晴你看,这就是奇迹,这就是音乐的伟大力量,所以你准备好了么,准备好接受这种伟大的力量了么?”
苏晓晴郑重的点点头:“我准备好了!”
赵日天看到过的场景再次重现。孩子们齐刷刷的伸手按在钢琴上,苏晓晴尝试着也把手放在了钢琴上。琴声响起,正常的那边耳朵清楚的听到了钢琴的声音,苏晓晴本以为她不会再听音乐;那种一边有声音,一边没声音的感觉简直是对她的一种摧残。可这次不一样,左耳听到了美妙的钢琴旋律的同时,原本无声的右耳,随着右手的延伸,却让苏晓晴再一次感到了久违的那种悸动。她“听”见了!右手上传来的振动,在她脑海里清晰的反应出一个又一个的琴键,等到李二雷带着孩子开口唱起来,苏晓晴差点本能的跟着大家一起脱口而出。李二雷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苏晓晴,开口!”
苏晓晴下意识的开口跟着孩子们一起唱了起来。小乖拿着一只摇铃,跟着钢琴的旋律打着拍子,苏晓晴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声,小半年了,她终于再一次开口唱歌了!一只曲子结束,李二雷摊手:“你是我的学妹,我了解你就如同了解西音的校园那样。听不见就真的唱不了歌了么?你看就是这样,当你的手按在钢琴上的时候,都不需要我教,你就能自发的把每个琴键振动所发出的声音还原出60%以上。赵昊那厮也是如此,看一眼就全明白了,你看我辛辛苦苦才琢磨出来的方法,说穿了其实压根就不值一提。我相信通过系统的训练,达到80%、90%、甚至是百分之百对你来说都并不是一件难事。刚才你很好的做了回聆听者,现在你以演奏者的身份再来一次,用你的心去体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仔细的感受在演奏中,你的右侧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来坐到钢琴前面去。”
苏晓晴很不安。手足无措的不安。看着钢琴就像看到了洪水猛兽。期期艾艾的问李二雷:“老李,要不,要不算了吧,我怕我弹不好,影响到孩子们。”
李二雷的表情突然变的极为熟悉。这种表情,苏晓晴在刘维民教授脸上见过,在赵昊脸上见过,原来认真搞音乐的人,认真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居然都是差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