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发现,这与床上躺着的小螺子的咒印竟是如此相近。准确来说,是和每一个中咒的男孩后颈处的咒印极为相似。这就更不可能了!按清让所说,这‘九灵锁魂’分明只取九人的生魂,并且只会出现在童男童女身上,这虞笙怎么也会中了咒?“那焚火之术约莫是独门秘术,我也略有耳闻,有医术门派为了防止本家秘法被同行偷窥,会在方子里施下咒法,懂医理之人才会触发咒术,这等都是小事。”
青衣淡淡的男子皱着眉娓娓道来,解释到了这里,看向众人又停了一停。众人不解,眼神示意虞笙继续说下去。青衣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似是一早猜到了这个结果,“如今连我也身陷‘命桎’,只怕是是海神迁怒了,神灵降下来的惩罚,世人本不能干涉,我自多年前行医至此,时至今日落得这个下场算我应得,我们这些医者确不该对渔村之事横加干涉。”
三人听完心里惊惧不已,唯有木小树愤然出声道:“这是个什么道理,神就可以任意剥夺生命吗,你本是一片救人之心又何错之有?”
她并不大相信海神诅咒这等虚头虚脑的由头,但眼前已出现第十一个中咒之人,心里不免对清让之前“九灵锁魂”的说法也存了疑。木小树所言,也是其他几人的心里话,只是他们久居渔村、深信海神之力,不敢冒讳说出口罢了。此番见木小树勇敢托出,也纷纷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只见青衣男子苦笑了一番,垂头轻声道:“小树姑娘倒是个果敢口快的,我当初以‘燃尽’为托词,不过是为了给你一线希望,让你心里好受些罢了。不料你当真认真去寻,看来是我弄巧成拙,一言为村里招来了更大的祸害。”
“虞医者这说的什么话。”
张叔向前一步,忍不住开口阻断虞笙的自责,“这些年来,医者为村里竭心尽力,不知看过多少杂症,这老天爷落的责难,我们是没得法子的,本来中咒之人只能活短短数日,多亏了医者救治能勉力撑上一个月,这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一旁的妇人与年轻男子,也点点头。年轻男子更是补充道:“莫说我们张家,就是全村的人对医者也是心存感激,虞医者千万不可自责啊,如今您将自身都搭进了诅咒之内,叫我们如何良心能安。”
“我们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无论是虞笙淡然自若地等死,还是村里人直接认命般地接受了这一切,木小树都觉得不可思议,怎得都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就连最基本的求生欲都没有,还要她一个外人来劝解。“小树啊,你来得晚有所不知道,这海神的诅咒是解不了的,唉,此事就如此了算吧。”
张叔看了看床上的无辜小儿,强忍着悲痛哽咽道。木小树并非不知情,在泽泽刚出事之际,她便向邻居王伯打听过了海神诅咒一事,只是觉得过于荒谬一直不信而已。又恰好碰上清让给了她另一番看似合理的解释,可眼前偏偏清让不知所踪,就算她一人笃信,也没有论据说服村里所有人不要畏惧莫须有的诅咒。于是她不得不反复思忖,考虑是否要将清让先前诊断眼下和盘托出。“小树姑娘可有什么头绪?”
青衣男子冷不丁地问道,由于依旧垂着头,木小树也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是觉得他声音有些发闷。啊?正思考着的木小树突然被提问,反应过来的时候虽然还是有些发懵,也很快回道没有没有。难道是自己思考的模样看起来显得高深莫测?不然她不知虞笙这是从何问起。不过虞笙这一打断提醒了她,就连她心里都因起了一分困惑而犹豫不决,更别说村里人对虞笙信任颇高,这种情况下,如此怎么能叫村里人相信区区一个陌生人的说辞,就算村里人尽信了,也只是消除对海神的畏惧之心。目前幕后之手尚未找到,“九灵锁魂”之术亦无法可解,人人自畏,照旧担惊受怕。全盘托出也只是将人心恐惧的矛头由未知的神换成了未知的人,实际上并无意义。于是打消了念头,决意暂时不提静观其变,打算找到清让后两人再商量行事。“看得小树姑娘苦思冥想的模样,我方才也想到了些别的。”
淡色青衣的男子,缓缓抬起头,双眸之中似带有一零星的希望,“先前不说是觉得说了也无用,看来是我过于消怠了。”
“虞医者有何高见?”
在场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青衣男子,由张叔作总问道。青衣男子沉吟了片刻,接着道:“我许久以前就在想了,若说诅咒是因为海神发怒而起,我们何不尝试各种方法,以平息海神的愤怒?”
室内几人闻言又惊又愁,各自对视了几眼,没有旁的见解后又纷纷看向虞笙。不料虞笙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我一人之力甚微,想了多年也没想出个结论来,若早知道破解之法,也不会踌躇八年之久,今日诅咒已严重到这个地步,不如这次就请上村里德高望重、见识深远的长辈们一起商量个对策。”
“好!如此甚好!”
张家三人喜出望外,连忙赞同。毕竟前些年都是这样过来了,因小螺子兴师动众请动全村不大可能,但如今虞医者既中了咒也发了话,虞笙于全村是恩惠遍施之人,对于虞笙提出来的倡议,村里也没有不理不睬的道理。如若这次真有良策,自此斩断诅咒之力,自家小螺子也赶得上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