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这般肤浅,若这世上极美至美之人出现在你眼前,你又当如何?岂不是见一个爱一人!”
这个回答没能令清让放过他,他也毫不在乎木小树所言,只是眸子一暗又接着逼问道。“自然是,能多看几眼便多看几眼了!”
木小树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然后呢?”
清让似是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反问道。“这还需要有什么然后?我因一片爱美之心多看美人几眼无可厚非,我都说过几百遍了,这纯粹叫做欣赏,是不走心的。”
“这么说,就算世上绝美之人在你眼前,你也不会动心?”
“若我早有心仪之人,自然是不会动心的。”
木小树拍着胸膛坦荡荡地说道,但下半句‘若我没有欢喜之人,那人又是我喜欢的模样,自然也是忍不住会喜欢的。’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清让径直打断。“记住你说的话。”
清让抬起眸子,眸中是一片木小树看不明白的复杂不明的情绪,“我甚是厌恶因为容貌爱上他人,或是因皮相恶弃他人的人。若是爱而互不交心,便谈不上一个情字。”
木小树听得痴楞,不知他为何说出这番话,也不知该作何反应之时,就听到他接着说。“若有一日,墨染令你与他订下契约,无论他允你什么好处,就算以色诱你,你也万万不可答应。”
清让眼里一片严谨之色,没有半分玩笑松懈的样子,却又在下次开口前,将脸撇开,目光也落到了别处,低低地闷声道:“若你真喜欢看美人,只要有合适的机会,我便也能让你见到那绝世之美。”
“我知道,万不可被表相诱惑,任何真正的感情,都是目空一切的心之结缔。”
木小树迅速点点头,如捣蒜泥,他不知清让洗完澡出来后就开始发的什么疯,但眼见事情到此为止就要结束了,无论他说什么,她只需点头便是,至于清让最后鼓足了莫大勇气的低语,她也没放到心里去。这样,他总能放开她了吧?所想不假,下一秒清让果真放开了他,也不再去拉她,就独自走在她前方两步的距离。木小树心想,神仙姐姐说的话果然甚是有用。老老实实跟在清让身后,他不再开口,木小树一时也不知如何搭话。两人无言间,木小树感觉到了气氛的僵硬,也有些丧气,却又不敢问他到底怎么了。思来想去,还是安静地跟着得了。又跟了一会,还是无话后,一边垂着头数着自己的步子,一边时不时瞥到前面浅蓝色的丝制外袍起落的小块剪影,木小树终是忍不住了,要开口之际,又酝酿了几番,“我实在好奇,先前便想问了,你的新衣服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啊?”
听了这话,前方颀长的背影没有半分停顿,也没有作答的意思。木小树见他浅蓝色衣袂飘逸翻飞,在暖白微光照耀下,在沉郁茂密的林间显得甚为仙气飘然。先前行事匆忙,她都没来得及仔细看他究竟换了一身什么衣裳。现在认真一看,素白的上衣下裳皆用极浅的蓝色丝线,在腰身与领口一圈绣了细密精致的图腾,套在最外面的浅水蓝色的氅衣,质感与绣工更是精妙绝伦,如此薄薄一件丝制大氅,竟还在大袖与后背上刺了花鸟灵兽的隐纹。不对,她怎么看着看着,还细细研究起他的衣服来了?木小树咬了咬牙,既然你不理我,我便只好又厚着脸皮死缠烂打到底了。于是连走几步,走到清让身侧,抓住了他氅衣的大袖,做出誓要问到底的姿态,“你为何生气,为何不理我了。”
清让半侧过脸,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此刻攥住自己衣物一角的小手,语气冰冷地反问道:“你不知吗?”
“我就是不知才来问你……”木小树不敢大声,只得低头不满地嘟囔道。“我……”清让一张口,只说出一字,便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了。心里来回思量,竟是连自己都不能全然清楚,这份躁乱与生气究竟从何而来,他只觉得有口闷气压在胸口,令他一路上都甚是不爽。如此一想,竟是将自己都气笑了,自嘲地扯了个苦笑后,索性又闭口不言了。木小树低着头,自然是没有看到清让兀自纠结的一幕,只听到头顶似是传来一声轻笑,心想难道他心情又好了起来?便想了个轻松的话题,又试探着问道:“从我初见你开始算起,接着后面,我见你所着衣物全部都是蓝色的,你可是独爱蓝色?”
见木小树主动岔开了话,清让也不想再去想那些烦人的心绪,便索性接着她的话思考了片刻才答道:“确是如此,我像是自小到大,都尤爱蓝色。”
“……那你生命里,可有喜欢穿红衣的重要女子?”
得了回答的木小树,眼里放出跃跃欲试的光,又进一步追问。清让脑子里无可避免地浮现了那个狂意张扬的红色身影,那个红衣女子倒也算得上他生命中重要的指引之人,本想肯定作答,又迟疑了一下,“你说的重要,是何种程度的重要?”
“当然是非她不可、离开她就不行的那种重要啦!”
木小树不加思索地冲口而出。清让听得眉头皱起,沉吟了片刻,才答道:“这倒没有,怎么了?”
“哦……”木小树有些失望,想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说了他也听不懂,便同清让大致解释了一下,“我们故乡那里有句话,叫做自古红蓝出CP,我就是突发奇想来验证一下,你不用在意了。”
“什么披?”
清让语调上扬地重复了一遍。“呃……反正大意就是说穿蓝衣的通常与穿红衣的是一对。”
木小树挠了挠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荒谬!”
清让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本想一甩袖子,抬起手发现木小树还攥着他衣角,又做了罢将手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