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木小树此时此刻,偏偏是不想过去的……却又不知用什么堂堂正正的由头来拒绝他,总不能说是心中觉得别扭不已吧!于是心慌意乱之下,干脆朝着荣飒开了口:“师父,眼下这里也无事了,我便先赶回去看看木姨与弟弟怎么样了。”
说完,也不等荣飒回应的,自顾自地低着头快速朝门外而去了。期间,她甚至看都没往清让那边看一眼。清让这下真的坐不住了,他本来在开口之前,就犹豫了许久,也不知盯着木小树的背影盯了多久,若是他动用了瞳力,只怕是眼前之人都被他盯得化成灰了。好不容易他才终于下定决心,再度主动示好向她搭话,他也想借此查看她脑中是否还有残余的精神力。谁知从头到尾,木小树压根就当他是透明的空气一般。因此他气急之下,几乎是下意识就跟了木小树而去,又在要追出门之时霎时停住了脚。盯着她快步离开的身影当即心中便有隐怒,眼底也愈加发沉发寒,为什么他非得做这等委屈求和之事不可!“没办法了吧?人心便是如此好动好变,一如流沙难以尽握在手中。”
倒是荣飒余光中瞥见了两人举动,坏笑地勾了勾嘴角,半分嘲笑半分认真地朝门口站着的清让道。尽管她此刻双手仍在维持精湛高等的治疗术,嘴上却没落下,丝毫没顾忌他这大徒儿的面子。“师父可知为何。”
清让却无心再去理会嘲讽之意,木小树接连对他躲避不及的举动,令他焦躁又恼火不已,清冷如他,都按捺不住这份焦躁不安。若不是中途被打断了几次,他早就亲自去逼问她了。眼下,他也只好闷声去问荣飒,到底荣飒历世更久,“她对我避之不及,师父可有办法。”
“怎么,不嘴硬了?这么大方就承认了?心里不好受吧?我还以为你至少得揶揄上我一顿,或者干脆一忍到底不吭一声呢。”
荣飒也是眉飞色舞地看着清让,连发三问,每一问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气。毕竟他这清冷的大徒儿,能说出如此逾越自身底线的话来,已经足以令她确认许多事了。即便旁人不知,她却是了如指掌的,若不趁机逗弄上几把,此后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清让怎会不知荣飒有意看他热闹,只是在想到那个小小的、时常聒噪不已的身影之时,还是无声垂了眼眸,过了片刻,才淡淡无奈出声。“我本也不屑一顾,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每每等我回过神来之时,双目便已经落在她身上了,对待她的态度也无法做到最初那般强硬冷漠,这才心知几分……况且在你面前,也无遮掩必要,日后总得暂时将她托付于你照顾。”
“是不是因为‘归梦’离体的缘故?”
比起前面的话,荣飒此刻是更没想到,清让还能说出这样直白表态的话来,当即心口一跳,压住了心头本来想说的话,先这样问道。清让面上波澜不惊,却缓缓摇了摇头,“即便是‘归梦’还在,它也只会压制我之情欲,却不能控制我的心念。”
话中意思十分明了,终究是他自己,心中先动了这一丝不该有的虚念。“若你已心知到这一步,是再好不过了,那我就直说咯。”
话说到这一步,已无嘲弄这大徒儿的乐趣了,就让她这个做师父的来点拨点拨情爱未开的小屁孩了。“依我看啊,这起因便是因为你在幻境中拒绝了她。”
荣飒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推断,但她后半句还没来得及说的,就被清让一分心急地插了话。“我之前亦拒绝过许多次,每每她都会再靠上来,从未因此退避过。”
清让自认凭他对木小树的了解,她不是会在意这等细枝末节小事的人。“傻徒弟,自然是因为她的心境,较之最初、较之以前也悄然有了些改变,这么说,你还不明白吗?”
寻常他这大徒儿反应比谁都快、心气比谁都高,怎么眼下遇到自身感情坎坷就变得如此迟钝拙笨,可见情爱二字当真是世间难关。“如此说来,她亦是心慕我的?”
从荣飒口中得出来这样的结论,清让也是迅速惊喜抬眼,与此同时心口的堵意、心中的就焦灼也消散不少。问完之后还没等到荣飒答复的,又马上提高了语调,语气肯定地诘问,“若是这般,还躲我作甚,难道我之实力还不够护她万般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