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第一次执手,第一次亲吻,都是给的娘子。”
这在翻云覆雨风月之事上身经百战的厮,还在乎这点不值一提之事?木小树没往心里去,只低声叨了句,“幼稚。”
倒是墨染兀自说完,脚下也开始动了。木小树见他跟上来,也想到些别的,正好岔开这一茬话题。“墨染,鸟族与鹭族有关系么,你之前说,你与璇真合作对她族内形势同样是大好的事,鸟族又怎么了?”
墨染并无意外,听到也就答了。“鸟羽界的种族细分下有许多,像是鸟、鹰、鹭诸如此类的。其中鹭族,作为其中最为上等的飞灵种,一向是整个鸟羽界的统领与方向。”
“当年,蛇鹭两族交好,蛇族多少与鸟羽界结了些交情,因此,那时长辈们言笑间,口头给我定下过不少婚约。”
木小树听得也无声笑弯了眼,手上也捏了捏,“小霏迟还是个香馍馍。”
墨染只是目光下落,“不必在意,这样的婚约,身上虽有许多,但都是不作数的。”
见女子并没什么反应,他带着人步步往前,也一路随意地继续。“鸟族之内,本就有对立两派,早些年主事的那派与蛇族关系颇为密切,便称为亲和派,对立的,就作冷面派。”
“在蛇鹭交好的期间,亲和那派,从来是力压冷面那派,也是亲和派指了璇真与我的婚约。”
“变故,是在蛇鹭两族交恶之后,经风凌鸢灵魂丢失一事,鹭族便严令整个鸟羽界,不得与蛇族再有一分往来,甚至,随时做好开战准备。”
“亲和派至始至终不信是蛇族拿走了灵魂,在蛇族追查之时,屡屡配合、暗中相助,并提供来自鹭族那方的讯息。”
“如此来往得多了,最终被对立那方抓到了马脚,称之与蛇族勾结,意图迫害鸟羽界而被迅速打落。”
“当时,蛇族既不知鸟族内部如何,后面渐有听闻,也再无法施出援手,若出面,只会坐实这等诬赖,甚至触怒鹭族。”
“最后结果便是,两派势力上下翻覆过来,过程斗得颇为惨烈,其中具体恩怨也不知,无非是些乏味的争夺纠葛乱事。”
“这些,也都是璇真后面陆续同我说的。”
木小树不曾想,原来鸟族也有这样一段曲折,她有些惊声。“墨染,你会与璇真姐合作,是因为鸟族当年的无私相助吗?”
被问话的黑衣俊美之人,语气泛出无趣。“我有这般好心么,不过是顺便而已。”
木小树听完笑得开朗,而露出明晃晃的牙,她弯着身子去看俊美之人。“我不信,你做事向来不喜欢牵连旁人,绝不会将胜利之码压到你不能掌控的因素上,因此,你原本的计划里应该是,即便不与璇真合作,也另有它法能达到目的。”
“你刻意绕去与鸟族合作,分明是为了帮璇真一把。”
墨染这下也侧了脸,“才几日就了解我了。”
对上身侧明亮的盈盈笑颜,忍不住手上用了些力,将女子抱入了怀中,他将脸贴上女子发迹,轻轻蹭了蹭,“既觉了解,那留下来,成为我真正的娘子可好。”
木小树先是有些愣,却没有动,因为她听了这话,忽然又想到了别的,口中也不禁感慨。“如若当年蛇鹭两族没有发生这样的变故,墨染,你或许早就成婚了,指不定孩子都有好几个了,哪里还需要今日在这里演什么大婚戏码。”
听得怀中人依旧惦记着孩子,俊美之人的动作明显一顿。他眸子寸寸垂落,落到地面大片深沉阴郁的草木,幽幽出声。“娘子,你喜欢孩子么。”
“喜欢啊,天真烂漫,稚嫩喜人,如若是你的,一定生来就讨喜极了。”
女子径直而答,却不知头顶之人的双眸霎时黯淡,失了片刻前的丝缕光亮。墨染放开了这个怀抱,本还要脱手,十指相扣松到一半,似乎又因为不舍掌心的一点温度,而最终没松开。他再开了口,面目与语气,都已经转为冷淡。“蛇鹭当年交恶之后,蛇族既一边在整个异界追查风凌鸢灵魂失落之事,一边也整合了好些外宗势力,将诸多外宗分支收束于黑宗,再从黑宗并入主宗。”
木小树这下蓦然抬眸,他竟主动说起了蛇族如今势力盘结来。她不敢出声,而小心翼翼地听,生怕听漏了一个字。就听到冷淡的声线继续。“若说黑崇姬是因为血脉与荣耀入的主宗,那个女人,则从头到尾是代表蛇族外宗的实力之集合,来到的主宗。”
“这样的实力集合并入主宗后,并没有由主宗掌控,相反,只握在黑宗两个女人手中,一个冠以名义,一个掌得实权。”
“一开始,墨奇邃还没变成这幅要死不死的状态,倒也没什么,墨奇邃一沉寂,形势就变得微妙起来。”
“如今,主宗与外宗,所握战力堪堪打平。如有外敌来犯,联手尚能应对,外宗一旦反叛、挂身旁观,主宗便极易遭受灭顶之灾。但毕竟同为蛇族,根枝缔结,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懂。”
“加上,蛇族最为古老精妙的咒术,向来掌握在主宗一脉,外人不知威力深浅如何,且不敢轻易进犯,他们明知那些古老之术的厉害,因此,在没有摸清父辈那几人的全部实力之前,想来也不敢轻举妄动。”
“更有可能的做法是,等一个契机,比如父辈几人在大婚之日自相残杀,这等真正内乱局面出现,便可悄无声息地反扑,趁机吞噬主宗。”
木小树听得差点脑子转不过弯来,这会墨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给出了这么大的信息量?从墨染的话来看,分明黑崇姬与黑夜姬,都是蛇族那无情预言的知情人,并且两人从头到尾都是站在一边的,还是不忠于主宗而忠于黑姓外宗的那边?木小树恍然想起当时在墨奇邃宫殿前混战的那一幕,当时,崇夜双姬便是站在一块的。再说当日墨洵,也只称预言之事,在告知自己之前,知情的唯有他们两兄弟,加上他父亲与穆后。可见墨染对于族内情况的了解,站到了所有人认知尚且片面、他已经看过全局的位置。除此之外,墨染在每个人面前隐藏的部分都不同,让对方探清的底也不一样,最为可怕的是,且还一致隐瞒了自身强得吓人的实力。他想做的……究竟是何等惊人之事!她更想到旁的惊悚之处,开口时甚至有些颤声。“墨染……你……不太敢反抗她,是否因为忌讳她身后所拥的外宗战力……”“你怕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触怒她,导致她不管不顾,而在大婚之前就掀起蛇族的腥风血雨,最终破坏你的大计?”
她果然见到墨染身子果然一僵,僵硬完,就先一步走在了前面,只留给她背影。半晌,才冷淡落了一声。“一部分是。”
木小树得了答案,更觉无力,她哪曾想黑夜姬竟掌握了外宗之力!这甚至比墨沫灵魂更难以应对,一人之力,如何对抗稍有差池便会致使主宗自取灭亡的、所有外宗的联合之力。若细想来,此前墨洵确也说过,黑夜姬是天生为杀戮而生之人,步步血路,以一己实力踏入黑姓外宗。这样的人,早在来到主宗之前,怕是从来没有停过杀戮饮血的日子。若每每是她领头替黑宗在外杀伐,黑宗为首的外宗战力,与其向所谓仰望才能见的尊荣主宗低头,何不只信服亲身参与的战场上果决嗜血的最强将军。木小树连手指都在微微发颤了。“墨染,你从来谨慎,为何要告诉我这般多,分明,你一直隐瞒至今。”
“如此一来,我怕,我很怕,怕因为自己的零星失误,导致你经营至此,却全盘皆输。”
女子颤抖的声线,听得兀自走在前面的人面容放软。他停了一步等女子跟上,而轻声道。“不会输的,娘子愈加信任为夫,为夫愈加不会输。”
不等女子回应,他又接着问,“娘子,此番听过,是否还有想问的。”
木小树心中才想清楚大致,都觉四周暗潮高涌、遮天蔽日,使困入其中的人所见灰暗、全身无力。她面上勉强扯出笑意,“那我……就问问之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