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树暂时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鸟族一众虽面容愠怒,到底也甩甩袖子重新坐下。“既无异议,便继续仪式罢。”
墨修洁稍稍颔首,既平定当下喧哗,又催促大婚流程。说完,墨修洁与墨正卿两人下了高台,分站两边,唯独一袭月白色长衣的墨星河,继续留在墨奇邃身侧。紧接着,便有盛妆幼女陆陆续续迎了上来,她们手上捧着精致的祝章,木小树不由也多看了几眼。这一看,竟吓了一大跳。这领头的祝章小娘,竟然是她在鸟族之地见过的璇之之!木小树明显能感觉到墨染手指间霎时僵硬住了。这几日来,木小树对墨染何其熟悉,熟到一个最细微的表情,最简单的肢体动作,都能判断出墨染心绪如何。她虽看不到墨染往常透亮的琥珀瞳仁,此刻已被大片暗色覆盖,但她真切感受到有一股无言的怒意自墨染周身散发。这股怒意,如今的木小树,不难猜到几分。祝章小娘的人选何其之多,为何偏偏定了鸟族,更是大费周章选了璇之之?背后促成之人无疑是黑夜姬,无非是一如既往的病态掌控,但凡墨染在乎什么,她便必定要毁去什么,或以此拿来胁迫,哪怕是在他的大婚之日。她向来毫无顾忌地放肆激怒、割裂墨染内心,总是这般强制他、逼迫他,令他痛楚地连连后退,直至绝望地退无可退。在黑夜姬无处不在又屡屡迎面而来时,木小树忽然理解了为何墨染一直想逃。行事随心所欲且诡吊,没有原则便是行动原则,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这样的疯子。在墨染身上异常狂乱的气息,濒临失控之前,木小树用力掐紧了他的手心。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仍在墨奇邃那里,她竭力压低自己的声音说道:“墨霏迟,忘了告诉你,我之所以留下来,就是想成为你的勇气。”
她想要告知墨染,时至今日他的阵地,不再只有他一人。“就你,凭什么?”
回应她的,是毫无情感的讥笑。她自然也知道,会这般冷笑着说出无情话语的墨染,绝非正常的墨染。木小树乌黑双眸中,是前所未有地坚定。“凭我站在你身边,凭我正握住你的手!”
墨染微微垂了脸,仅过一瞬,他精致的唇角就又重新挂上了若有若无的笑意,却有意将眸眼望空,不再去看任何人。童声絮絮,连绵不绝,将礼章上盛美而有条理的祝词赠与在场每一人。木小树不担心众目睽睽之下,璇之之会有什么危险,反而她注意到,眼前不远处蛇族主宗一众的站位已悄然发生改编。不像是先前那般,毫无次序纷纷站在同一排,也不似那晚在墨奇邃沉寂宫殿前,那等阵营分明。这次,在最中间的是墨正卿、墨修洁兄弟二人,黑崇姬与黑夜姬站在他们左手侧,墨洵则无声站在她母亲黑崇姬的身后,依旧带着鬼面的穆后则站在右手侧,荣飒师父看似随意地站在了穆后身旁。她悄然不着痕迹去看清让,就连清让站的位置,似乎也变得离她更近了些。这架势,像极了拔刃张弩,一触即发。祝章读毕,一众诵读的幼女陆续撤场,璇之之一下台,径直跑着扑往了璇真怀中。木小树无法看得更细,只因他听到墨修洁用温和的声音主持道:“良辰已到,大礼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