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记得在他十岁那年,六月的最后一天,雨很大。那是他父母离异的日子。也是他从此没有见过母亲的开始。他看到自己父亲有不少新欢,结了不少婚,他什么都没说。他假装不在乎。唯一一次在十五岁的时候离家出走。后来两天之后又回来了。“我回来了。先生。”
他父亲第一次感到无论怎么打,他都不会再改口了。程昱二十岁那年他父亲进了医院。胃癌。发现的不算早也不算晚,程昱去签了家属的字。那时候他还没工作,当时就用家里的积蓄顶了六年,更没想过动手术。他二十六岁的时候被医生嘱咐要尽早准备,病情控制不好。而家中积蓄已经不多。他第一次帮人运货,就在这个时候。那时他几乎干的滴水不漏。“我会救你。因为我觉得我亲手杀了你的话,我就狠你了。不,我不恨你。我十五岁那年就和你没有恨了。”
“我的义务是给钱。而已。”
他父亲在他二十七岁的时候,手术失败。他没有怨言。同一年,他之前消失了很久的一个大学同学的家属,回来找他要主意,准确来说是要钱。程昱没有听是什么病。反正是晚期,而且活不久了。他们在考虑要不要手术。“那我去看看情况?”
他趁着深夜急诊室的喧嚣,在监控的死角,看着他的正在昏迷的那个朋友。或许他们还是曾经的挚友。管子被拔了。他二十八岁辞去了工作。去守坟了。是那个给他阴阳眼的师父的坟。一年之后,他再也没提过他师父的名字。“他在我十五岁那年告诉我,恨一个人害的是自己。”
“只有那种疏离,才是利刃。”
程昱三十岁了。他觉得是时候把刀磨钝了。刀钝了之后总是这样,当一个人内心深处已经放弃了一些东西,为了不让别人窥探,就只能在外表上做文章。胡子是是从工作开始留的,至于眼镜也是一本正经。偶尔还会从正常的眼睛转换成金黄色。外街的鬼已经见怪不怪,至于自己的师傅,生前看了太多这种东西,看来死后是不愿意再人间了。如果有玩家来问这些事情,他是很乐意的。但是没有。其实他或许也不想说给别人听……不过却要告诉自己坦然。坦然的面对一切,包括自己是个杀人犯。某种程度上的。“但这些已经不重要啦…小姑娘。我还有朱雀呢。找死这种事情我舍不得。”
归梧栖在一边强调。“队长你冷静一点我只比你小一点!”
“哦是吗。最近朱雀来的年纪都比较小我记不得。”
“喂队长你这些破事,不是。你这些事还和别人说过吗。”
“归梧栖你给我注意一点。”
“行吧……”“别仗着你是前辈就乱说!”
程仲德狠狠瞪了她一眼。“要是我知道你瞎传可有的你受罪的。”
于是归梧栖就看着那个今天仍然不情不愿穿深灰长衫上班的队长回头走进了讲解员的休息室。而这些,大概也不会再有人问他了。【作者:戊裘/戊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