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让警察查出了熊一笑的大致家庭背景,他几年前已经和前妻离婚了,不过他还有个现在正在读高三的儿子,据说准备出国留学!我想这些信息对谈判应该非常有效,如果能说动一个人的心,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呢!“记住!”
那个四十岁上下的老警察(总指挥)盯着我道,“如果在楼上我们的狙击手找不到瞄准目标,那么我们希望能在下楼的过程中找到开枪的机会!下楼的时候你务必注意听我的口令!从后门口到停车的位置有五步左右的距离!这五步之内,我可能会对你下口令,我让你趴下你必须趴下!即使脚下是悬崖你也得跟我趴下!听明白了吗?”
我点点头道:“明白!”
“打起精神来!高小帅!要坚持住,梦瑶还在楼上等你上去救她呢!”
我在心里这样给自己打气!梦琪一直立在我身边,含泪注视着我,在我转身之际,她强忍着悲痛,对我喃声说:“小帅!我在这里等你和姐姐回来!姐姐是替我去受罪的,现在在楼上的应该是我……”说着梦琪的嗓音哽咽地说不下去了。“嗯!”
我用力点了点头。同时再一次提醒自己,在熊一笑面前一定不能说他们绑架的是梦瑶,而不是梦琪,免得他们情绪失常,或恼羞成怒,或以林氏家族唯一继承人的理由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我们都想跟彼此一个深深地拥抱,可是现在情况危急,刻不容缓,我毅然掉头,钻进那辆黑色奥迪A6,踩住油门,向前奔驰而去……将黑色奥迪A6开到厂房后门口,下车奔进门口,跑向楼梯,在楼梯拐角处,遇到一个穿花衬衫的青年男子,他拿枪指着我,凶神恶煞地道:“站住!把手举高!转身面墙!快点!”
我强作镇定,照做了,笑了笑道:“我什么也没带!你尽管搜吧!既然我是来跟你们谈判的,我就很有诚意……”花衬衫开始搜索我的身,一边搜一边警告我道:“少废话!如果你耍什么花样,我保证会对着你的脑袋开枪!”
“我不会耍花样的!”
我应道。“那样最好!上楼!快!”
花衬衫在身后用枪用力顶着我的脊背,阴沉着声音道。上到二楼的大工间,我果然看到了熊一笑!熊一笑和另一个光头青年坐在几块砖头堆起的凳子上,两双眼睛都直直地盯着我!熊一笑哈哈假笑一阵道:“高经理!山不转来水转,没想到我们今天又转到一起了!”
我心想,你他妈都吓得面无人色了,还死绷着!我没表现出心中对他的鄙夷,也跟着哈哈笑道:“是啊!用小品演员范伟的话说就是缘分呐!不过,我不做销售部经理很久了!”
说着我暗暗扫了一圈整个工间,这三个亡命之徒倒也狡猾,怪不得楼下的狙击高手也束手无策呢!原来都蹲着呢!我没有看见梦瑶,她好像根本就不在工间里头!在我正纳闷之际,熊一笑又笑道:“既然你坚持要上来跟我叙叙旧,我熊某人也不好拒绝你,现在你上来了,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帮!好了!现在你带我们下楼!”
“不是要谈判么?”
我有些惊愕地看着熊一笑道。熊一笑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我道:“说谈判就见外了!我们叙叙旧!这里环境不好,我们下楼开车到城里找个茶馆坐下聊!”
“林梦……琪呢?人质呢?你们不是说好要谈判的么?你们……”我有些急了,没想到他们根本无心谈判,那他们玩得什么花样!最最重要的是他们把梦瑶藏哪里了?“林梦……琪呢?人质呢?你们不是说好要谈判的么?你们……”我有些急了,没想到他们根本无心谈判,那他们玩得什么花样!最最重要的是他们把梦瑶藏哪里了?熊一笑拿枪指着我,抬手摸了一下他那弥勒佛似的耳朵,沉声对我道:“她、她没事!她睡着了!你先带我们出去,我会告诉你她在哪里!”
“不!不行!”
我坚决不同意,心中那份不祥的预感愈来愈明显,我双目紧盯着熊一笑,大声道:“人质呢?我问你人质呢?”
“告诉你了!人质睡着了!”
熊一笑咕哝了一句,他躲开了我直视的目光。我转脸,将目光射向那个花衬衫,大声问道:“人质呢?人质呢?你们要是不让我看到人质,我绝不离开这里半步!”
花衬衫眉梢拧紧,目光凶狠地盯着我道:“她死了!死了!她死了,你还看什么!”
花衬衫的这句话像夏天暴雨时,猛然划过天空的闪电,现在正划过我的脑海,在这猛烈地闪电里,我顿觉得脑海里,天地间,一派明晃晃……“死了……”我喃声问,目光失神地落在花衬衫的脸上。花衬衫盯着我道:“现在是你的命要紧!如果你不想死,就赶紧送我们下楼!快!”
他手中的枪摆了一下,示意我赶紧带他们下去!我脑袋里嗡嗡嗡地作响,根本没听见花衬衫说了什么,只看见他的嘴巴在冲我大张大合……我在原地转圈,感觉整个厂房正在旋转……当我的身体转到某一个角度时,我猛然间瞥到了厂房的一台机器后面,露出一块陈旧的白色塑料薄膜,我的心一下子收紧了,我想梦瑶绝对就在那里!我撒腿向厂房那头狂奔……“喂!站住!”
身后的嗓门喝道。“站住!不站住我开枪了!”
身后的嗓门威胁道。我不管不顾,冲到那台机器边上,低头看着地上那团陈旧的白色油纸,看着那油纸下透出的人形,那熟悉的身形!我双腿一软,跪倒在冰冷的地上,我大张着嘴巴,嘴唇一动一动地,却发不出声音,嗓子眼被一股无形的气流堵塞住了……我弯腰,抖索着伸出手臂,拉住油纸的一角,慢慢掀起,我看见了梦瑶那头漆黑的秀发,紧接着是她雪山似地额头,紧闭的一对美目,苍白里透紫的面颊,失去血色的性 感唇瓣,还有她那一身黑色长裙……同时,我的身体一点点泥化,逐渐变成了一尊泥塑雕像!我的心跳到嗓子眼上,堵塞在那里,我呼吸困难了!我徐徐伸出抖颤的手臂,放在梦瑶的面颊上,我只觉得冷,冰凉一片,不知是我的手掌冰凉,还是梦瑶的面颊冰凉!这冰凉触醒了我,我神经质地扑过去,抱起梦瑶,将她抱紧在我怀里,一股巨大的悲痛攫住了我的身心,一股巨大悲伤在我体内涌动,在我嗓子里涌动,泪水溢了出来,滴落在梦瑶纸白的面颊上,我感觉体内的悲伤在裂变,不断膨胀,就要从嗓子眼里冲出来了……“啊!”
我搂紧了梦瑶,仰天长啸,这吼声嘶哑、凄厉,像平地而起的惊雷,穿透厂房的楼层,向天穹,向四方,冲击波一样扩散而去。随着这一声长啸,我的心在胸膛里“咔嚓”一声碎裂了!我摇晃着怀里的人儿,俯身用我的面庞摩挲着她的冰凉的面颊,我听得见心的碎片一片一片飞散,血液四处喷射……花衬衫奔到我身后,抬腿在我背上猛踹了一脚,狠声道:“死尸一个了!你还吼什么劲!起来你!”
“腾”地一声,一股怒火在我胸膛里燃起,且瞬间就将我烧着了!似乎都能听见我的肉身在这怒火里“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我猛地转过脑袋,就像飓风刮过一扇窗页,我咬紧牙关,眼睛死死顶着花衬衫和熊一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我这一副凶相,我这凶狠犀利的目光射得花衬衫和熊一笑连连后退……我轻轻将梦瑶放在地上,慢慢站起身,慢慢向他们逼近,此刻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忘记了我是为谈判而来,我忘记了楼下还有那么多警察和特警,我甚至忘记了我自己,我知道我要为梦瑶复仇,仇人就在眼前!——我要杀死他们!我要用他们的血来偿还!我像头愤怒的公牛,步步紧逼,熊一笑、花衬衫步步倒退,那光头索性瘫倒在地上,惧怕地盯着我……“小子!你想死是不是?你给我站住!你再往前走,老子就开枪了!”
花衬衫狠声道,额头上有细汗正在往外渗。“你、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我们是三个人,还有枪……”熊一笑倒退着,目光发虚地威胁我道。“我跟你们拼了!”
我咆哮着,向他们冲了过去。“嘭!”
一声枪响!我感觉自己中枪了,一阵钻心地疼痛从小腿处通过发达的神经传上了脑子,传遍了周身每一处细小的神经!同时,我看见熊一笑手里的枪掉落在地上,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地“轰然”倒下,他的前额正中有鲜血喷射出来,一颗子弹从他脑后穿透前额而出!我知道熊一笑被楼下的狙击手干掉了!因为花衬衫开枪射我腿时,上身弯了一下,才躲过了另一名狙击手的射击!光头还瘫在地上,所以构成射击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