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逝者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并不明显。
“你们认识?”杨潮雨惊讶。
“或者说,我知道她。”符总思索道,“我第一眼就觉得她熟悉,但没想起来。”
杨潮雨好奇地看着她们。
“她是我们公司一个合作伙伴的好友。”符总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会,补充道,“至少对方是这么说的。这个合作伙伴,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
杨潮雨惊讶地看向女逝者。
她很安静地站着,造型依旧是经典女鬼的造型,但身体在微微发颤。
杨潮雨有点想后退。
这逝者抓挠杜继征的场面太让她印象深刻了,她感觉这逝者时时刻刻处于爆发的边缘。
符总继续说:“认出来她之后,我就去查了查。她是那个合作伙伴现任丈夫的前妻。”
杨潮雨:!
她一瞬间脑补了一场狗血大戏,什么“闺蜜抢了我的男友,又合作渣男将我送进精神病院”一类的肥皂剧剧情。
符总看了我一眼,饱含鄙夷。
“她们原先不认识,几十年前在怡然病院结识的。那时候的精神病院不像现在这么严格。现在要进精神病院,除了伴侣签字以外,还需要血亲的认同。以前的手续没那么复杂,伴侣说她有病,病院检查一下,签字确认,她就能进院了。”
杨潮雨皱眉:“我觉得院长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符总看了她一眼:“有些人知道自己将被丈夫送进精神病院,会冷静处理,理智分析,可有些人不行。再者,那个时候的人很惧怕这样的‘判刑’。其名誉受损程度,仅次于‘诬告不贞’。不仅是她,就连那个合作伙伴当时被送进去的时候,也是哭闹摔打,认为自己没病,所有人都在陷害自己。”
但越是这样做,越让医生觉得病得不轻。
杨潮雨点头。
跟院长一样明事理有远见的人,当时并不多。
“但不同的是,那个合作伙伴不是一味抵抗,次数多了,她就配合治疗。在医生做诊断的时候,她专门挑了个女医生,然后告诉医生自己是被骗的。当时的医生自然不信,她就跟医生打赌,说如果抓到丈夫出轨,那就让她出院。”
“医生也是为了验证她的说辞,就跟她一起走了几十里路,回到了县城。正巧的是,抓到现形。”符总道,“然后,她就被放出去。”
杨潮雨惊叹:“聪明。但是,符总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符总道:“因为她在我们一次年会的演讲,说的就是这个事。那一年的优秀员工好像是个女性,所以她才说了这件事吧。她不避讳自己曾经被关进了精神病院,甚至以此激励所有员工——送进精神病院,差不多就跟进过监狱一样,但她不觉得这是绝境。她说人的意志不会被困境打倒,但会被情绪打败。”
她那个公司体量大,年会办得也大。
那个合作伙伴在演讲时,在大屏上放了照片。
照片里就有曾经的女逝者。
符总回想起那位女强人在台上的风姿,觉得很羞愧。她就是没有控制住情绪,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那么多人。
杨潮雨感受到她的情绪,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将她从回忆里拉出来:“既然那个合作伙伴能用这个方法出去,那她也可以。”
杨潮雨说的“她”,是指女逝者。
女逝者一动不动,似乎毫无触动。
这次不是符总说,而是大高个道:“她也这么做了,但可惜的是,当时他们没抓到丈夫出轨。她丈夫带着她的孩子在外面吃大餐。家里的保姆正在收拾房间。可能小三就是这个保姆吧,她脾气没控制住,跟保姆扭打到了一起。”
结果可想而知,女逝者又被带回了精神病院。
“原本院长也觉得病院里的部分女患者可能是被诬陷的,但出了她这事,院长为了保险起见,暂时没放她出去。”
杨潮雨捕捉到一个细节:“‘暂时’的意思是,院长打算放她走了。”
大高个点头:“那个时候,院长已经起草了修改意见,旨在降低误判。其除了要求伴侣签字外,还需要血亲二次确认。如果血亲不签字,那就不收。”
杨潮雨点头,这也算二次保险。
“但就怕血亲也篡供。”
“是。她的父母没站在她这边。”符总说,“她没能出去。”
杨潮雨看了女逝者一眼。
她一直就那么站着,好像他们再说的事情跟她无关。
其实看她现在的状态,应该是真的犯了病,就是不知道真正让她崩溃的原因在哪。
她这么想着,就听大高个说:“她好像也对父母没有期待,也不想着出去了,每天很安静地自己呆着。”
“直到保姆怀孕,她女儿失足溺水。”
直到这时候,女逝者才颤了颤,然后发出像是哭泣又宛如悲鸣的叹息。
但也仅有那一声。
“她再次哭闹,说女儿是被陷害,被丈夫和保姆弄死的。”大高个说到这里,补充道,“他们那时候离婚了。”
杨潮雨诧异:“一方在婚姻生活后患病的,应该不能离婚吧。丈夫作为监护人,离婚的话,那谁管她呢?”
“民政局不受理,但可以通过诉讼离婚。”符时念道,“他当时耍了个心机。因为精神病人有固定的探望时间,他有一次带女儿来看她的时候,在女儿身上制造了伤痕,然后立刻去医院验伤,说是妻子做的,并以此为借口,说她不配为母亲,感情也耗尽了,必须得离婚。”
“这种龌龊的手段,能被认定为证据么?”
“因为要诉讼离婚,所以变更了监护人,她的监护人变为她的父母,诉讼时由监护人出庭……”符总叹息一声,“她父母都认为她有精神病了,明显不站她这边。”
杨潮雨无言。
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帮着自己。
最后,女儿还没了。
“当时的说法是,那个河道本来没水,那天孩子不知道怎么逗留了很久,河水涨潮也没走,就那么淹死了。”
杨潮雨感觉这个说辞很假。
“警方办案也是看证据的,没有证据空口无凭。”符总说。
杨潮雨这才想起那个合作伙伴现在还成了女逝者前夫的妻子,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