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潮雨却抬手打断她。
“你别说。我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她直面御鬼一族的人，是早晚的事。打探对方的情况，到时候再做也可以。
她不急。
反倒是芣苡……
芣苡又瞅着杨潮雨良久，说：“真不知道你们这些满肚子算计的人，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
并没有满肚子算计的杨潮雨：哪有。
我很无辜的啊。
但她很快有了某种猜测：“你不会是接触了太多那样的人，所以看谁都觉得对方城府很深吧？”
芣苡不说话了。
她搅着咖啡，突然感慨说：“如果是普通人就好了。”
杨潮雨没接话。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她也总想着，如果日子能回到过去就好了，过着轻松平常的普通人日子。但如果没有mn，没有涡，她可能连工作都找不到，房子都租不起。
再退一步，就像美美所说的：
关于涡的消息是封锁的，这一点对普通人很不友好。
这么对比之下，普通人也不容易。
杨潮雨便道：“都不容易。”
不论是活人，还是逝者，都艰难。
芣苡抬眸看了她一眼，语出惊人：“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世可能有问题？”
杨潮雨：？
芣苡抿了抿唇：“在我接触的人中，只有你的能力跟御鬼一族的极为相似。而御鬼一族之所以自成体系，鲜少有外人加入，就是因为其‘御鬼’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你是特例，那有没有可能……”
你不是什么普通人。
杨潮雨果断摇头。
“不一样。我和长安的能力不同，应该……”
“御鬼一族是一个统称，族中每个人的‘御鬼手段’都略有不同。”芣苡说着，有些激动起来，“如果你是什么流落在外的……”
“不可能。”杨潮雨皱眉。
不说她的父母，她的爷爷奶奶也都是很普通的市民。
再者说……
就算她有那个隐世家族的血脉，又如何呢？
让她认祖归宗么？
事情永不会那么简单。
御鬼一族意味着什么？除了因本身特有的御鬼能力而可能生出了极端的团体利益至上主义之外，内有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外有虎狼环伺各怀鬼胎的联盟，即便是一直合作的mn都对其抱有戒备的心态。
这个隐世家族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不如她一个人自由自在地活着。
芣苡还想说什么，杨潮雨却打断道：“今天聊得差不多了。之后我跟我朋友谈谈，换命之术的事情确定之后再联系你。”
她说着，就想起身。
芣苡却突然向前，握住了她的手。
“你能不能再等会……”芣苡看着她，眼里带了点哀求，“我、我很难出来一趟。”
所以，让她再待会吧。
再呼吸一会自由的空气。
杨潮雨挣脱了她的手，却没有走开，而是安静地坐了下来。
两人不再说话，彼此安静坐着。
等到杨潮雨回到家，太阳早已沉下大半。
乔乔问她谈话进行的如何。
杨潮雨就大致说了。
乔乔便问她怎么想的：“要跟杜警官他们说么？”
杨潮雨换鞋的动作一顿。
其实不管能不能见到芣苡，她的态度一直都没变过：她不太愿意。
她会积极地帮杜继征他们找芣苡的下落，只是因为一开始两方人的合作不多，彼此信任度不够，而他们最在意的，便是易命之术。杨潮雨便借此接近，直到前不久，达成了合作。
可就如之前水叔的事一样。
最终拿主意的，只能是当事人。
“肯定是要告诉他们的。”杨潮雨道。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拖一拖。
说不定，她能拖到涡终结的时刻。那搭档二人组，就一个都不会少。
隔天。
杨潮雨和mn负责人见面的日子。
柯闻艾。
那位负责人的姓名。
杨潮雨问过柯策舟他们家的辈分问题，柯策舟和柯行云虽然年纪相差不大，但其实是叔侄的辈分，而柯闻艾的年纪比两人都大，却只跟柯策舟差了一个辈分。
就是说，柯闻艾和柯策舟也是叔侄关系。
柯闻艾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在客厅坐定后，他打开手提包，将备好的文件拿出来。
“这是最近让mn比较棘手的涡，其膨胀程度虽然不大，但影响度很深，最近有不少普通人被牵扯进去。”
“被牵扯进去，是指他们被选中面试了？”
柯闻艾点头。
“你应该知道，一开始主播后备役是由我们选中，然后开启面试任务，再由逝者hr选中最佳，才真正成为主播的。”
杨潮雨点头。
这点她知道。
“你会这样叙述一遍，是因为最近的选择标准变了。”
柯闻艾点头：“从你进入濡村那个涡，就感觉到不对了吧？那个涡里，基本全是普通人，不该被卷入其中的。”
杨潮雨略略点头。
她当时也觉得奇怪，怎么会有47人之多。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村子的主要收入来源是干些非法勾当，接触直播的概率比较小。而且，反诈宣传全网都是，他们应该不会胆子大到顶风作案。
这样一来，那次面试就非常有问题了。
杨潮雨心念一动：“也就是说，熠杳也不是你们选中的主播？”
柯闻艾拿资料的手一顿。
杨潮雨挑眉：“这难道是机密？”
柯闻艾苦笑了一下：“你都这么问了，不管我说不说，你都能从我的反应里略知一二吧。”
杨潮雨一笑：“所以呢，这条信息能说不？”
“你也算是mn的内部人员了，告诉你也无妨。”柯闻艾的表情严肃了几分，“熠杳她比较特别，也算是我们一直跟踪观察的对象。原先的计划是再等几年，可那个涡让整个计划提前了。”
杨潮雨颔首。
从柯闻艾说起濡村，她就差不多知道对方对熠杳的态度了，而她非要问得这么清楚，其实是想深挖另一个问题：
“你们选中的主播里，只有熠杳一个未成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