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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怨已久(1 / 1)

霍连山早扑到了父亲身旁,叫一声“爹”不应,呼一声“父”不答,二父子近在咫尺,却似隔了千山万水无法传应感知。霍连山大惊,细观父亲异样,突见其背隐隐有三处渗出黑血来,详加探查,竟是细如发丝三枚钢针,显然其上喂有毒液。他心急如焚却临危不乱,一掌抚父丹田缓缓输入真气,一掌急拍钢针附近要穴,三掌起落间,钢针已飞落离身。霍元吉一脱毒针威慑,神志悠悠渐渐好转,突一口黑血喷出,似一下子从梦魇中醒转逃离了出来,但内心却仍如有万千毒蛇翻来覆去倾轧一般,痛不欲生。一时又委屈又愤恨,难压心头怒火,瞪着哥哥霍元喜苦道:“你!你!你!为什么?”

霍元喜与黑老大细看霍连山替父去针手法,心中啧啧称奇这小子从哪里学的旁门左道竟然有用?面上却不信霍元吉中了“夺命蚀骨散”这样奇毒,还能活过三四个时辰。突见他醒转过来,很有些意外,这“夺命蚀骨散”中毒之初神昏,久之迷糊不醒,最后不省人事,毒液一旦发作,似蒙蒙走上了黄泉道,欲要回首,难如登天!如今霍元吉凡胎肉身半道乍醒,竟大背常理,他二人疑惑对视,也不知问题出在了哪里。霍元喜突遭弟弟严厉质问,一瞬间似火药被引线点着,不知将岁月中多少愤恨一下子倾了出来,忽满脸青筋暴起,咬着牙却又轻蔑而冷傲:“你这该死的霍家老二!在父亲面前说了我多少坏话!你心里最清楚!人前称兄道弟,人后戳刀子!我原未看清你的真面目,被你忠厚老实假象迷惑。直到父亲渐渐对我冷落,将霍家大权交于你父子裁决,我才终于知道自己才是这世上最大的傻瓜!自来长幼有序!你目无上下!自视太高!活该有此下场!”

霍元吉被气得半死,连咳数声,复又吐出大口鲜血,瞪着血红的眼,却又无可奈何:“你整日卧柳眠花,烂醉如泥,爹爹怎将重任托付于你?今日你得了镇魔刀,从此号令群雄,武林之尊,求你放过我一家老小,也不枉你我年轻时曾经共敌外贼,兄弟一场!”

霍元吉知道自己毒已入骨,不久人世,而儿子霍连山虽武学造诣极深,可毕竟年轻,怎能与这老奸巨猾的狐狸哥哥霍元喜对抗?是以苦苦相求。霍元喜闻此语微微讪笑,似一下子压制住了弟弟这几十年的得意猖狂,不尽享受。冷冷地看了霍连山一眼,见他威武俊秀挺拔,不知心中那根倒刺突树了起来,阴阴恨恨道:“你是不是常在暗地里笑我没有儿子?生了三个不顶用?!是不是?!是不是?!”

霍元喜一声紧似一声:“你有儿子!凭什么?!凭什么?!”

霍元喜狂吼着,发疯一般,突阴笑道:“我没有的你也应该没有!!”

霍元吉突觉一股寒气袭满整个脊背,慌慌张张,急对霍连山上气不接下气道:“山儿!山儿!快!快带你母亲和玉燕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爹爹为你们断后!”

边说边挣扎着舞拳向前,可手臂却不由自主地突然塌拉了下来。霍连山眼睁睁看着父亲遭奸人毒手,命在旦夕,却时时还挂记着自己和母亲以及玉燕的安危,心中巨痛如锥,翻江倒海不息,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强忍着不溢出,手脚突如千万只蚂蚁攀爬瘙痒,再也按奈不住内心的狂兽,对爱妻金玉燕大豪一句:“顾看爹爹!”

已似飞龙纵身,瞬间到了霍元喜面前。霍元喜猝不及防,微微吃惊,怎能料到这后生是人如鹰般起落急速,眨眼铁掌如风就要打到自己面门,距离太近,时间太促,再若多想,立时脖断头裂,急急地只得举起魔刀横空一挡。只闻镇魔刀突“叮!”

地一声清响,如山谷中偶闻金鸣,回音幽幽不绝,甚似籁音。一刹间霍元喜霍连山也均被震波各弹远数十丈。霍元喜强行稳住散乱步伐,镇住发麻的手,头上渗出一滴滴汗来,心中惊道:好小子!你使的分明不是霍家拳!小小年纪,却有这等威势,刚才伯伯故意让你占了先,下来你可要自求多福了!突“唰唰唰!”

三刀直向霍连山头身猛砍,不給对方丝毫喘息机会。霍元吉始见儿子败了对方一刀,心中欢喜,忽见满空刀芒横竖,知这镇魔刀一出实难匹敌,就是爹爹复生恐也只能周旋退后,于是大声疾呼道:“连山我儿!快快退下!你不能直对魔刀!万万不能!”

霍连山年轻气盛,一腔怒火愈燃愈不可收拾,那肯就此言罢。不过他刚才刀尖上舔血般已见识了镇魔刀雄霸,故再战并不正面对抗。霍元喜到底上了些年岁,虽临阵打斗经验丰富,却难有灵动变化之速。霍连山霍元喜自在一门,当然了解他的刀法,自知霍元喜下一招路数,是以左躲右闪,上蹿下跳,均能巧妙避开,偶尔遇其空挡,突出一掌,霍元喜猝不及防,只闻他嗷嗷大叫一阵,几次差点吃亏,却又似乎无能为力,仓促间急挥刀挽回败局。黑老大刚才与霍连山交战数回,便隐隐觉得此小子怪招中似有龙吟突然咆哮而出,似一惊雷早藏云中,猛一炸现直击,直叫人瞬间难有还手之力。复见霍元喜手握武林至宝镇魔刀,竟连这样一个黄毛小子也战不下,心中便更加坚定这小子得了“真龙诀”秘传。于是钢刀急挺,飞身上前专来攻霍连山背部。霍元喜见黑老大亦来游斗,不喜反怒,恨斥道:“滚开!”

意为自己片刻就要拿下这小子,不需要他人插手,莫辱没了自己名声。黑老大不情愿地幽幽向后退了两步,心中冷笑:暗算你还在行,下毒你也算高手,可要谈到真刀真枪上的功夫,你还真不如我!嘴上却肃道:“哥哥勿恼,这小子身藏真龙诀秘密,平凡招式,单打独斗,奈他不何,小弟这就助你重获家门无上刀法!”

复又急攻上来。霍元喜闻之先是一惊:难怪我压箱底儿的本事抖落出来都制不住这小鬼!原来得了那老东西的真传!真他娘的偏心!不过这真龙诀玄奥无比,威慑极大,凭一个满口乳牙小儿,能在三五载彻底参透,运用自如,真是痴人说梦!也白瞎了这武学至宝!随哈哈大笑道:“妙地紧!黑老大!我们今日可是要发大财了!”

霍元吉见场上突变成了二打一,儿子渐渐显出败势,心中愈来愈焦,口中不停地叫骂二贼“无耻!卑鄙!下流!”

,愤恨地举拳急欲为儿助战,刚迈一步却差点儿踉跄跌倒。金玉燕急奔上前扶住,霍元吉只觉一阵天晕地转,正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哇!”

地一声,又吐一口脓血。霍连山一时被二人夹攻,二刀“刷刷!”

左右带风齐来,上下又到,慌忙巧妙避开,但差之毫厘,惊险万分。心中只悔不听爷爷话,未曾勤练此怪拳,未曾参透其中深刻道理,一知半解,威力不足。否则如爷爷当日习练之势,排山倒海,勾星揽月,怎容这两个老贼这般肆意猖狂,刀法上占尽优势!边悔边思,脑海中突浮现出爷爷当日教习自己怪拳场景,不自觉会了意。忽左掌“风天小畜”右掌“山泽损”齐出分击二贼,只闻“砰砰!”

两声闷音,真如其卦威势,霍元喜瞬间被震出数丈外,趔趔趄趄,惊魂未定,魔刀嗡嗡振鸣不休。黑老大胸口中了一掌,步伐全乱,倒靠石柱,勉强稳住,体内气血翻涌难抑,却忍不住兴奋大叫道:“哥哥!看到了吧!这便是真龙诀!如假包换!小娃娃学了也要逆天,无敌于天下!真是不同凡响啊!”

霍元喜怎不知“真龙诀”是刀法,想着黑老大分明是会错了意,将这小子的怪拳叫做“真龙诀”,但他心下更疑:霍家拳法刀法,自己就是闭上眼睛,闻其风声来势也知是哪一招,力道准不准。霍连山自小师从他爹,其父计俩,在自己面前,不得不说笨拙。此子数十年不走远门,居家常在,难拜他人为师,如今却青出于蓝?自己的这几十年功法自诩不差,在他面前竟也不足看?黑老大瞅一眼对面霍元喜瞬间略显老态,似被这小崽子刚才一掌也震地不轻,心中骂道:老东西白瞎了魔刀之神威,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他知道百年来自世上有了真龙诀,传言从来问鼎武林之尊,若再得魔刀,更是如虎添翼,到时你不雄霸天下都由不得你。再看看霍元喜老脸上疲色渐重,到底是上了年纪之人,显然这斗捉霍连山的好戏下半场还要自己主演,可自己心中着实没底!只怕这小子下一掌更怪更猛,不定要伤到何处,自己瞬间一命呜呼了也难说。于是故伎重演,嘬口突一吹,发出齐攻群殴哨音。这帮贼寇虽来自五湖四海的八大门派,却事先早有约定:如遇危机,旦得盟主一声口令,不论江湖道义,不谈以多胜少,不讲手段是否卑鄙高明,一哄而上,打死咬死甭管什么死法,只要得手便是胜利。“突突突!”

一窝蜂又将霍连山围在了核中。霍元喜老皮老脸,黑老大寡廉鲜耻,怪笑看着自身难保,不死不活的霍元吉不断怒视着自己这边,懒得去理,觉得圈中的猎物此番十拿九稳。黑老大持刀竖在胸前,面上得意之情难掩,居高临下,看着已成单枪匹马的霍连山,道:“小子!你爹如今已自身难保!谁来助你!镇魔刀又在我们手中!识相的乖乖交出真龙诀秘籍,免得血肉横飞当场!你还年轻,又是霍家独苗。还要为霍家延续香火,别一时冲动白白丢了自家性命,那时可什么也来不及了!”

霍元喜突闻黑老大如此开劝,心中被刺痛地一阵又一阵,气息上下起伏难平:霍家早该绝后了!我没有的!别人也休想有!只因他无子之伤郁在心中,近乎痛了一辈子,日夜折磨,甚至别人一个无辜的眼神,他都觉得是在嘲弄自己的低人一等,突被人无意揭了伤疤,忽发了疯一般,不管不顾了,什么真龙诀!什么以大欺小!魔刀卷风“哧哧”立时便要将霍连山劈作两半。霍连山冷不防霍元喜突然发疯,左突右转,快如狡兔,只觉自己衣襟被强风吹卷“啪啪”响了一阵,刚一转身,后衣襟一半已被削去,不自觉手心微微渗出汗来。黑老大见霍元喜发疯地手下毫不留情,心中大骂老贼该死!不要真龙诀了吗?为扭局势,突大刀一挥,号令道:“兄弟们,抓活的!”

众贼闻声正要刀剑齐上,就在这一刹那,只见场中一阵劲风忽南忽北,隐隐荡起黄尘,霍连山一瞬间如龙吟虎啸暴怒无端,山雨风来,连出四掌“地天泰”、“地山谦”、“地泽临”、“泽水困”,“轰隆隆”大地似乎也晃了晃,一下子震飞了高空中急落的几十把刀刃,“叮叮咚咚!”

一阵乱响,砸在不远处地上。众贼顿觉手臂酸麻难举,脑昏睛花,胆怯地鼠窜急退,只闻霍连山声震四野,吼道:“你们杀得了我吗?!杀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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