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沧海步步逼近,见二人似已相认,冷笑道:“欺师灭祖的小王八羔子!混账窝里的野种!扶不上墙的烂泥!今日也学着人的模样分开里外了!哈哈哈!养了你十几年,本想着让你亲手宰了你生身父母,然后再告诉你真相!让你悔恨终身!然后自裁!那样的话你荣家灭族不说,就是地下亡灵也难安宁了!哈哈哈!料不到你小子竟这么不中用!三招两式便被人打得骨头散架!更想不到我这位师弟眼光还是从前那么毒辣!一下子便认出了你是他的种!最后再给你父子一次机会!”
萧沧海镇魔刀在地上轻轻一挥,地上顿时现出一条深深的沟壑来,怒斥道:“幽冥剑和坤卦交还是不交?!”
萧如月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愤和凄凉,大哭道:“萧沧海!我娘是被你折磨死的吧!今日你又来害我最亲的风哥哥!我便再容不得你!我早早便知你不是我亲爹爹!我娘临终告诉我的,要我防着你点儿!这么多年了!若不是风哥哥一再劝阻我,要常怀感恩之心,对你行孝报答养育情分!我们便早离开了这肮脏阴险之地!你若还算是个男人!今日就将我们杀干杀净!否则你江湖败类,人渣阴毒龌龊行径,我将广告武林!”
萧沧海猛然间一愣,面上微微掠过一丝阴冷,心突一横,温柔地笑道:“月儿!好孩子!爹最疼你了!爹爹错了!还不行吗!百年后爹爹还要你养老送终呢!你过来!到爹爹这边来!只要你答应爹爹以后不再胡言乱语!爹爹便立刻放了你林风哥哥和他父亲!”
“真的?你说话算数!”
萧如月一心要拯救眼前局面,突然觉得一切似乎并不会那么糟糕。“当然算数!”
“不!别过去!”
萧如月向前跨出了数步,萧林风急道:“他是小人!别信他!”
萧如月突然觉得萧林风的话不无道理,又见对面萧沧海面上全是堆笑,忽一个冷战打遍全身,转身急退!可已然来不及了,萧沧海猛地一挥镇魔刀,狰狞的面目还未隐去,萧如月已然倒在了血泊中,气若游丝!萧林风大惊失色!疯了一般扑上来,紧紧地抱住心爱的月儿,见她胸前多了一洞,口中鲜血直淌,脸上煞白如纸却泛着泪光,万般无奈和遗憾:“风哥!你早听我话,离开这里,便好了。我要走了,你别难过!我很爱很爱你的!可惜了!好遗憾!我还没和你成亲!还。。。没有。。。给你。。。生。。。孩。。。子!。。。”
头突倒向了一边。萧林风大哭,泪如雨下,心中的太阳渐渐西沉进了汪洋,世界一下子陷入了无尽的黑夜!紧紧地抱起月儿,一瘸一拐地向萧沧海直直走来,癫了一般,咆哮如雷滚滚:“你杀呀!杀呀!快快连我一起杀了!”
萧沧海本欲上前再行逼迫,忽见这小子满眼皆火,手无寸铁,抱了个死尸,愣愣地一步步逼近要来拼命!嘿嘿冷笑一声,想着宰了他,手起刀落,还不容易!只是荣彰德夫妇若突然间没了此子,自己再欲索夺幽冥剑龙诀坤卦,恐成梦幻泡影。于是连退数步,怒道:“你小子是找死么!若再过来!我可真地不客气了!”
萧林风没了月儿,只觉天地无恩,只求速死!管你什么威胁叫嚣,充耳不闻,要杀要剐你尽管放马过来,一步步迎刀而来。萧沧海一时碰上个不怕死的硬钉子,不能再退,又杀不得,心中焦躁,刀一横,正欲拿了萧林风做人质再谈条件,待他走近,正欲施一个‘困龙囚’将他先行牢牢锁住。刚一举刀,突觉一阵疾风迎面袭来,快如闪电,眼前一晃,镇魔刀急转防御,忽闻“叮叮叮!”
“铛铛铛!”
一阵脆响,数十枚暗器击在刀背上,星火四溅,一一掉落。“哗!”
地一声,空中掉下来一人。荣彰德大叫:“秋雅!你不该来的!”
秋雅瞪了丈夫一眼,理也不理,羽剑起落间宛如柔水,两招‘火山旅’和‘兑为泽’一下便将萧沧海困住,手中复又多了条软鞭,飞出去倏忽间已将萧林风萧如月卷回,轻轻放到了丈夫身边。萧沧海忽被困住,嗷嗷怪叫,使出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才冲破二卦。一头大汗,举刀指向秋雅,怒道:“真龙诀坤卦你竟然也会使?!当真是没有道理可言!”
秋雅恨道:“你连自己女儿也不放过!当真是畜生不如!受死吧!”
萧沧海刚才被秋雅一上来就死死拿捏住,心中莫名有些忌惮,知她女身,习练坤卦正自相得益彰,见她忽又拉开对战架势,忙左挪右移,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忽见秋雅腾空而起,忽进忽退,萧沧海眼前一阵恍惚,迷迷茫茫竟然瞬间看不清了前路,萧沧海惶恐,为防敌人突然袭身,左一刀,右一刀迅猛砍出一圈刀芒化作屏障,接着一招‘天火同人’瞬间地火天火连接,复引东南罡风来袭,火势瞬间滔天,欲破了秋雅刹那间祭化出的迷雾。此迷雾奇哉怪哉,竟不惧烈火祭炼焚烧,隐隐约约似才刚刚照亮前方道路,却始终不见秋雅及其余人等!萧沧海大骇!在迷雾中急奔徘徊,昏头转向半天,一头雾水,竟连北也找不到了!内心一阵莫名焦躁,哇哇豪横大叫起来,故要激将秋雅现身:“贼婆娘!你又耍的这是什么把戏!玩捉猫猫吗?这就是你的杀手锏?太赤佬了吧!有本事和爷爷单打独斗八百回合,却只会耍这些歪门邪道!你道是吱一声,敢和老子对拼么?”
“你别动!站那儿别动!我看到你了!看到了!”
萧沧海双脚故作乱跺,给人他在奔跑的感觉。可无论如何一惊一乍,变着法儿诱骗,迷雾依然在恍惚飘悠地荡来荡去,四围还如刚才一般,静极了。他依稀觉得自己入了梦境一般,却在现实,挂念着未曾得手的两件至宝,告诉自己,丝毫不能懈怠,因为欲是安全便可能极近危险,看似表面静谧实则可能暗流涌动。正自左顾右盼,忽闻自己右手方向隐隐似有女声哭泣一般,抽抽噎噎,断断续续,凄凄惨惨。萧沧海心中欢喜鱼儿终于在水中按奈不住,冷笑一声,一招‘风天小畜’狂气滚滚急袭,那女声应着刀风突戛然而止。萧沧海打起十二分精神,脸上并无喜色,心中担忧敌方还有后招,果然半分不到,右手方向又闻女声啼哭之声,和刚才一模一样。萧沧海长袖急转,魔刀巨影立时碾压而去。忽又销声匿迹。半分不到,四面八方突皆有女声啼哭,似谁家新丧父母,从此天涯永隔!欲哭欲悲凉,呜啦啦,嚎啕啕,此起彼伏,大哭不止,声音愈来愈惨,愈来愈近。萧沧海突然脑袋嗡嗡乱响一阵,头顶微微发冷,毛发倒竖,心中大叫不好,急忙猛咬舌尖镇静,一招‘山地剥’,使了十成内力,对准声源,向四面八方猛冲荡开。刹那间只见地皮如生双翅,尽皆飞起,推山毁河般狂吼嘶叫。那女声突受威压,奇哉悲凉阴森之气丝毫不减,反而更加幽怨空旷。只听得人魂魄立时便要飞出体外一般!萧沧海眼中火辣焦灼,口中如含木炭,愈来愈苦:这坤卦到了女流之辈手中,真他娘的无法无天了!不过别太得意!看我使出乾卦,捣毁你的装神弄鬼!急举魔刀向天,欲招雷电先至,破空除去雾霾,消四野哀号,让祝天之语不受干扰。秋雅似乎早料他要祭天唤黄龙欺下,忽在其头顶降下符咒。萧沧海口中默念龙诀,只是不应。急中望天突见头顶多了一顶铁盾,压制住了祝天与空感应!那铁板上怪哉竟然坐着一少女,年约十八,端庄素雅,周身皆有白光闪烁,相貌却极其和善。萧沧海定睛看了又看,呆了半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脸色突变,心中一阵发怵:这不是亡妻年轻时候的模样吗?她不是已经?怎么会在这里?不及思索,记忆便一下子窜了回去:就在那个美好的季节,风微醺,雨丝丝,他便在心中播下了爱的种子,可惜从来花开不怜叶的情!自己心中的花却恋上了同门的大师哥!他日日夜夜难眠!捶胸顿足,指天骂地不公:凭什么!?凭什么?!就因你武功高我一等?!便要将我的挚爱掠去?!便要明目张胆地抢光我的世界,肆意妄为?!当他一再确认自己心爱之人真地怀了大师哥孩子的时候,他哭了三天三夜,也笑了三天三夜,彻底变成了魔鬼!发誓要将荣氏灭门!要让大师哥身败名裂!死于非命!“沧海!你过来!我这里有你要的东西!你放过我弟弟和他们吧!好歹看在我们多年夫妻情分上!”
萧沧海双眼瞪圆,退后一步,怒道:“你骗不了我!你已经死了!这一切皆是秋雅那婆娘造出的幻像!”
“那你看这是什么?”
只见亡妻左手上多了把和镇魔刀大小一般,发出异样幽幽蓝光的宝剑,刺地人眼睛有些睁不开,右手上一个破旧的册子,上面用楷书一笔一点写着‘真龙诀坤卦’字样。萧沧海日思夜想的宝贝就在眼前,怎能不猴急燎躁,突一下换了副面容,语气变得缓和了许多,面上多有凄凄之色:“咱们夫妻讲好的白头永世!你却半道崩卒!撇下我孤苦伶仃一人,一日日难熬,昼长夜漫,总是寂寞,泪落枉然!如今上天让我与你相见,还让你送给我做梦皆想得到的东西,我若以后待你再不珍惜体贴,当真是罪孽深重了!”
“你是我的郎君!我不将这些宝贝交给你,交给谁?荣氏人丁稀疏,我也不指望他们以后怎么样了!这两件宝贝是我从娘家趁其不备,为你偷出来的。我知道你这一辈子皆在追寻他们的行踪和玄妙,你今日拿去,也就如愿了!”
萧沧海心中狂喜:别人想破天,耗尽一生所愿不得的,竟让自己这么轻而易举觅到。往后武林称雄,号令天下,还不指日可待!双手直直伸过来,正欲接了妻子手中宝贝,面喜如花,妻子双手突一下子钳住了自己双臂,死死不放,如铁镣铐住一般,萧沧海慌道:“你在干什么?”
亡妻不答,只是冷冷一笑。再看那宝剑和册子,瞬间落地化为了尘土,萧沧海大惊,急扯双臂,却是愈扯愈紧,纹丝不动,心如火焚,怯怯地再看亡妻一眼,突一下子魂没了一半,只见亡妻面部愈来愈扭曲,身形愈来愈粗壮,萧沧海惊厥胡踢乱咬仍然挣脱不开,浑身大汗淋漓,心跳如飞,大喊大骂道:“你是何方恶鬼地狱魔神?受谁驱使节制?瞎了眼太岁头上动土!还不快快滚回你的老巢!否则爷爷镇魔刀一挥,立刻要你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