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盒很快就被沈愈打开了。 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因为沈愈用的是笨法子。 他先用一根手机取卡针分别往下压机关盒表面的这14个字,当压住“通”字后就触发了机关盒的第一道机关。 通字下陷后,火凤凰的图案自己往上轻轻移动的一下。 有了活动空间,周围这些杂乱无章的字就可以移动了。 沈愈对剩下的开启步骤属于轻车熟路,他如同走华容道益智玩具般把14个字拼成了两行连贯的古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紧接着随着一道机簧弹起的声音,机关盒的盒盖自动打开了。 沈愈没有着急去看机关盒里装的古董,而是看了看腕表,这时距离从萧仲英说的20分钟已经过去了13分钟。 也就是说,留给沈愈的鉴定时间只有大约7分钟了。 “7分钟的时间足够了。”
打开盒盖,一个周身包裹着防磕碰软布的长条状物件被沈愈从机关盒里取了出来。 先掂了掂,感觉重量大约在三两左右。 十斤以内,沈愈手掂重量的误差不会超过二十克,这都是在宝玉轩时练出来的,因为宝玉轩各种玉石都有,沈愈没事时就练着玩,久而久之就练出来了。 “古墨?印章?镇纸还是古玉?”
沈愈脑中瞬间出现四种符合此类形状的古董。 小心打开后,豁然是一枚白玉方章。 原本一直在沈愈身后做鉴定助理的徐多福双掌一拍恨不得击节赞叹,“怪不得这个机关盒是立着开启的,原来装的是印章啊! “细想一下这机关盒还真是专为装印章所设计的,说它是一个黄铜印匣也不为过。”
这印章长宽都是在4厘米这块,高度大约有9厘米,通体透白,造型古朴典雅,线条挺拔流畅。 还别说,很对沈愈眼缘。 沈愈先拿起看了看印面,印面没有任何文字,所以这是一枚素章。 对于素章沈愈是很喜欢的。 因为一直以来沈愈对名人印章就不太感冒,因为他觉得名人印章这东西不保准。 一般来说名人之印章大部分都是带入墓中去。 是的,绝大部分都被带进墓中了,除非是特别叮嘱留给后人,并由直系后人世代传下来的才可能是真的,并且都会把印文毁去就是留个念想。 试想一下,一位字画大家的印章没有毁掉而传给后代,若是后人心术不正,那得制造多少赝品? 而很多人也与沈愈一般,更喜欢素章。 原因也不复杂,素章买来后刻上自己的名字或者自己的雅号就可以用了,所以在古董市场上同材质的古董素章往往比已经刻好的印章贵。 这印章握感很好,宛若凝脂。 尤其是白度极高,沈愈自问没看错的话当是羊脂玉的。 羊脂是文雅的叫法,大白话讲就是羊油,再加上玉是雪白色的,就是藏家口中的:羊脂白玉。 此印章正面雕的的祥云如意纹,纹饰内刻有一朵高洁素雅,婀娜多姿的君子之花,莲花。 背面则是刻了两句楷体诗词:“人生富贵驹过隙,唯有荣名寿金石。”
这两句诗词是明末大家顾炎武的名句。 意思大概就是人这一生的富贵就像白马过隙般来去很快,只有好的名声才能与金石一般流传千古。 从这两句话来讲,这枚印章的历史应该不会超过明末。 从字看印,篆刻之人很懂金石之道,就算特别挑剔的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玉器的鉴定,一般分为四步。 一看沁色,古玉都有沁色,沁色解释起来很麻烦,用通俗易懂的大白话说,就是玉器在土里埋着就吸收了土里的东西,然后表面颜色以及内部结构就会发生变化,这就是沁色。 然后再看造型,稀奇古怪造型的多为汉代以前的,板板正正的多为唐代以后的,自从隋代开科举后,读书人不喜欢奇形怪状的玉器。 比如卖家指着一块子冈牌说这玉是汉代的,那就纯属瞎说八道。 第三点是看纹饰与雕刻技法,每个朝代流行的纹饰都不太一样。 最后看材质,唐代的地方玉再好,也不过清代的羊脂玉,玉器最终还是得看玉的材质。 玉器不能说全都是这么鉴定吧,大部分都是这么看。 这时,徐老与萧仲英也围了过来。 “时间不多了,沈愈你看的怎么样了?”
沈愈放下手中印章站了起来,“萧会长,这枚羊脂白玉的素章,我鉴定当为清中期的。”
听了沈愈的话,萧仲英心中悚然一惊,两道浓眉马上蹙了起来,“清中期?你确定?要知道此印章可没有沁色啊?就连包浆也算不得厚重。”
沈愈眼神诚恳的说:“萧会长,传世古玉有包浆就够了,又不是土里挖出来的何必要求玉有沁色呢?”
萧仲英摇摇头,好似不同意沈愈的意见,“古玉以沁色为贵,这枚印章连沁色都没有怎能称为古玉呢?”
沈愈静气凝神,不急不缓的反驳道:“萧会长此言差矣,假玉才作伪,像什么狗玉,羊玉,罐子玉,都是用低端玉冒充羊脂玉获得更高的利润。 “而这么好的羊脂白玉造假属于得不偿失。 “因为此玉本身就是玉质无暇,上泌色纯属多此一举,甚至还可能贬值,您想啊,花几千块买头羊,把玉缝进羊腿,就为了点血沁,这不是有毛病吗? “至于狗玉什么的还得埋在土里等上几年,万一造假的人有个急病没有告诉妻儿子女,上百万甚至数百万的东西也就没了。”
沈愈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强如萧仲英也无法反驳。 “小沈,这枚印章为素章既没有主人名号,也没有篆刻之人的信息,你是从哪里知道它是清中期的?”
萧仲英好奇的追问了一句。 不仅仅是他好奇,就是徐老也很是期待沈愈是怎么看出来的,毕竟沈愈的强项并不是鉴定玉器。 沈愈心说我有鉴宝金瞳我当然知道,刚才沈愈直接用鉴宝的特殊能力看了一下,宝光颜色介于深蓝与浅蓝之间,可不就是清中期吗? 但他又不傻自然不可能说实话,不过沈愈也有应付的办法,“不敢欺瞒萧会长,晚辈纯属瞎猜,胡乱说的。”
萧仲英大为惊奇,“蒙的?蒙的怎么可能说的这么准?你说的没错,我这确实是一枚清乾隆年间的羊脂白玉素章,也是我家祖传之物。 “这么说吧,此印章若不是祖传之物,它既没有包浆也没有沁色,更是无名无姓的素章,你让我来断代我都不好断。”
沈愈笑着给出了解释,“晚辈说这印章是清中期的纯属取巧,因为从雍正到乾隆再到嘉靖,这三朝都可以说是清中期。 “这一个‘清中期’虽然只有三个字,但时间跨度达到百年之多,若是单说一朝万一说错了属于自打耳光,说清中期就不一样了,怎么也能圆回来。”
沈愈此话说出口,萧仲英与徐老先是怔了怔,然后俩人对视一眼皆是大笑起来。 最后还是徐老苦笑着连连摇头,“小沈啊小沈,你这可是深得鉴定之诀窍,我等老了也早已在古玩行取得一定的地位,这等取巧的鉴定技巧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三人行必有我师,古人诚不欺我也。”
萧仲英接过沈愈双手递过来的机关盒:“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就冲小沈你这说话不卑不亢的气势就有资格加入收藏协会,走,咱们一起看看那幅所谓的唐寅真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