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跑回书院,关上宿舍的门,还用桌子凳子堵得严严实实的后,被荣李吓到的纨绔们才微微松了口气。这口气缓过来,紧随而来的便是难言的后怕。“哎呀娘啊,吓死我了……”穿着深蓝长衫,腰间配着一块雕白云仙鹤纹样玉佩的盐商之子郑越,正拍着胸口不停地给自己顺气。坐在郑越身侧的县丞之庶三子杨青用袖子狠狠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低声道:“荣耀祖他爹到底什么来历,怎么会那么厉害?”
“我们这到底是惹了怎样一号人物?”
站在门口,用后背顶着桌凳的镇上最大酒楼的二公子肖林岳,双手捧脸,嘴唇哆嗦。“算了算了,以后看到荣耀祖就当没看到吧,实在是惹不起啊!”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浓眉大眼的布行庶次子郭觅摆摆手,一副恨不得从此以后绕着荣耀祖走的样。坐在郭觅身后的油铺大公子王希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你们这些没胆识的,不就是一个老跛子,有什么可怕的?”
为首之人,来自京城世家赵家的旁支三公子赵子印瞪着眼,一副嫌这些人胆子小的样。“你说这话前有本事别腿抖!”
郑越不客气的怼了一句。赵子印这才发现自己的腿哆嗦得厉害,怎么都控制不住,便沉默下来。一时间,房内陷入沉寂,无人说话。半晌,自觉安全了的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默契的行动,将堵门的桌凳摆回原处。纷纷落座后,王希给众人倒了茶,赵子印拿起杯子就往嘴里灌,其他人也是一样的狼狈。荣李那一掌的余威太甚,让他们久久无法回神。喝水压惊的这些富家子弟哪里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呢?其实,以赵子印为首的这一小伙纨绔,是被白云书院排斥的。若不是他们的父亲各有手段,他们自己也算有点小聪明,没惹出什么大事,只怕早就被书院清退了。本来他们在书院的任务便是混日子,从书院毕业后能借着书院的名头谋一份前程就行。未来一眼看得到头,他们也没什么奋发向上的动力,便混吃等死的过了。若不是荣耀祖惹了赵子印不喜,他们也不会把精力浪费在荣耀祖身上,有那个时间,去游湖喝酒不好么?说来也怪赵子印,荣耀祖都被赶出书院了,他还要不依不饶,把人弄得沉迷赌博,差点家破人亡后,再有什么气也该出尽了,他却非要追着荣耀祖不放。若不是他不肯放手,他们又怎么会惹上荣李这么个杀神?想到这里,郑越等人看赵子印的眼神不免有些怨愤,若不是碍着赵子印身后的赵家,他们这会便直接翻脸了,哪还会捧着他?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招惹荣李,白白让自己受一场惊吓。察觉到众人眼神不对,赵子印哪里会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免讥笑道:“后悔了,都怪我?”
“呵,事是我们一同做下的,我既没有威胁你们,也没有强迫你们,别做出这副委屈样,没得让人恶心!”
郑越胸口一堵,正要反击,就听得有人敲门,只得暂时忍住,示意王希去开门。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上次为荣耀祖解围的蓝衣少年。蓝衣少年名叫程明宇,和赵子印家世相当,但他的身世存在一定的争议,在人前便显得低赵子印一头。但赵子印却不敢拿程明宇的身世说事,也不能压对方一头,毕竟程明宇的舅舅可不是好惹的。再者,他和程明宇在古董上有着相同的兴趣偏好,在某种程度上,他是把程明宇当做知己看待的,如此,自然是好好相处,不论其他。虽因程明宇为荣耀祖说话的事,赵子印生气了,但这会看见他,心里仍有几分放松,这是看到可信之人的本能反应。“站在外面做什么,进来。”
赵子印向程明宇摆摆手,王希知机的让路。程明宇本在背书,听得外面的动静,出去一看,却看到赵子印一行人像是见了鬼一般的冲进郑越的宿舍,还门窗紧闭,气不敢透。这让程明宇有些担心,犹豫了会,便过来询问了。“明宇,你不知道啊,荣耀祖他爹可厉害了……”“我们以后可不敢惹荣耀祖了,不然他爹能一掌拍死我们!”
听得程明宇的疑问,众人七嘴八舌的跟他说荣李一掌在墙上拍了个掌印的事,感叹还是他有眼见,知道荣李惹不得。程明宇听着这些人夹杂在一起含混不清的话,费力的分辨着有用的信息,没一会便串连完整了。不知想到了什么,程明宇微微一笑,对脸色仍有些发白的赵子印说道:“荣家的事早跟我们没干系了,以后只当不认识吧!”
赵子印点点头,他算是被下放到乔镇的,若再闹出点什么大动静,只怕此生再无返回京城的机会,荣李也确实不好惹,那这荣耀祖就当没认识过了。见赵子印终于放弃找荣耀祖的茬后,郑越等人集体松了口气,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不去招惹荣耀祖,想来,荣李也懒得搭理他们。荣李可不知道赵子印这些纨绔想得有多天真,带着荣耀祖把兔子卖掉后,又去买了些东西,这才归家。归家的路上,111系统把纨绔们受惊吓的样子放出来给荣李看。“哥,你看他们的样子像不像沾了水的鹌鹑?”
111系统笑出了猪叫,原来这些纨绔也知道怕啊,还以为他们胆很肥呢。荣李却注意到这次找他们父子茬的纨绔中没有那个叫明宇的,上次也是对方为荣耀祖解围,不然他的戏也演不下去。仔细观察了程明宇一会,荣李决定在动手教训以赵子印为首的这伙纨绔的时候,对程明宇下手轻点。程明宇不知自己逃过一劫,确定赵子印等人没事了后,便又回去背书了。程明宇也算是被家族放弃的,但他有个好舅舅,会知道写信督促他,而他原本选择逃避那些个糟心事,不去抗争,也不做努力。却没想到在荣耀祖和荣李身上,让他看到了努力和坚持的意义,或许,过去他的所谓斗气行为,在父亲眼里只是个笑话,却叫真正关心他的人伤心了。他没有荣耀祖好命,有一个哪怕跛了脚也愿意为儿子撑起一片天的父亲,也没有一个一心关爱儿子的母亲。但他有个好舅舅,好舅妈,便是为着这真心关爱自己的人,他也该振作起来,光明正大的回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