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加重了语气，意在提醒孟安，关于他妹妹的想法他自己怎么看。孟安的面色隐匿在背光处，突然就有些复杂。许久，卫昭听到了孟安的话：“就让她撞撞南墙吧。如今还活着，便说明天子有不动她的理由。”
卫昭长了长嘴，似要说些什么。孟安已经换了笑脸：“殿下，不早了，休息吧。”
卫昭盯着他，神色正经，直言道：“你心中有事。”
他笑了笑，嘴角微掀又抿住：“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今日去找了山长，山长告诉我，过几日，学院学子要分散各地，去给贫苦人家讲学，我应该有一阵子见不到殿下了。”
卫昭了然：“原来如此，那本宫也是时候给你收拾行礼了。”
她说的自然无比，仿佛在寻常不过。孟安看着她这模样，袖中的手却微微颤抖了。他没在说旁的话，扯唇笑了笑：“殿下先去休息，桃桃已经许久未在殿下怀中休息了。今夜里，孟安便不去打扰了。”
闻言，卫昭起身：“也行，那本宫便先回房了。”
卫昭说完这话，便起身往外走。她推开门，立时便是一阵夜风吹到了面上。衣袂轻扬，带动她身上暗香在空气中隐隐浮动。她的发髻甚至还是孟安早上给她挽的。可能因为时间太长，发髻已经有些凌乱，一点都不像她从前端庄的样子。孟安觉得眼睛一酸，耳边忽然就响起来了卫昭早上问他的话。“你怎么连这个都会了？”
怎么？连？都？会了？这话熟稔的，压根不像卫昭和孟安。本质上是卫昭问虞长临吧？孟安看了一会卫昭的背影，然后在卫昭转身要出院门时，他出口喊住了她：“殿下。”
卫昭转过身来，看他，眉眼间是一片温柔坦荡之色：“嗯？”
她微微歪头，借着月光，带了几分年少时的俏皮。孟安握住了拳头：“没什么，就是想喊喊殿下。”
卫昭笑：“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卫昭说完，便转身往外走。一步一步，走得轻缓却无比稳重。孟安要和书院中普通学子一样出门讲学，那他来卫国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没有别的目的吗？既然没有别的目的，何必改头换面这般惨烈？她叹气，可能是因为她当年要杀他的心太过狠，过于不加掩饰，让他心中胆怯？可这人若是没有阴谋，反应过来后早和她撕开了脸了。罢了，他不说，她便也不说。反正如今相安无事的情形她也算满意。…卫昭回房后，孟安从自己都怀中掏出来了一封信。信是梁国大皇子派人送来的。信上只有了了几行字，却在他心中掀起来了惊涛骇浪。信上说——身份暴露，卫国长公主已知道你的身份，她不说，只是想知道你会对卫国做出什么坏事。到那时候，她若知道了你做了什么坏事，也好让你放松警惕，像从前轻而易举的把你弄进十方狱一般，亲手，再次，轻而易举的杀了你。宫中有我的人，此事长公主和卫天子谈话被他听了去。孟安把这几行字反复看，他不敢信，可也不敢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