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说这话的时候,顺手挡住了卫昭要去拿酒碗的手。卫昭明白他的意思,这是他要先饮了,以防出什么意外。虞树已经知道了他们在哪,原先找机会救走他们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如今书舟和桃桃被抓,还得需要有一个梁国军帐中的人里应外合。梁星月看着的确是对林芝玉情根深种,但卫昭隐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行为上就十分不对劲。因为梁星月明明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公主,一个梁国的小公主,真的会为了卫国的丞相做出伤害梁国士兵的事情吗?被爱情冲昏了脑袋的事情,皇室中人或许真的会做出来,但也会细细思量。就算梁星月真的为了芝玉冲昏了脑袋,多一丝提防终究是好的。卫昭点了头,开始做一幅聆听状。花宝珠面上微带苦意,她顿了片刻,终于将自己心中藏了许久的困惑问了出来:“你当初为什么要将我送回梁国,你就没想过今日的局面吗?若你和梁国一心还好说,但你现在明显的就是一直是卫国的人。那你必然是料到今日局面的,既然料得到,为何不当初便把我杀了?”
她面上出现犹豫神色,终是眉目间一痛,问道:“你心中是不是还是对我存了几分怜惜的?你是不是不忍心杀我?”
帐内一豆灯火,像是要将花宝珠的心上烫出来一个大洞。卫昭心上叹息,只垂头盯着酒碗中的酒水看。酒水像是蒙了一层微弱的光,看久了,竟好似再看湖面,看出几分波光粼粼的感觉。虞长临淡漠了神色,只端着酒碗又饮了一口:“你倒不如先想想你当时做了什么。若是想不起,我可以帮你回忆。”
他说的冷漠,让花宝珠只觉得心口烫出的那个洞,哗哗的进冷风。夜里寒凉,可此时此刻,竟让她觉得比她心上的暖意都重。许久之前的画面与现在的画面在同一个时空内刹那交汇,激得花宝珠的身子瞬间一震。她想起她当初是对桃桃生了杀意的。不论当初虞长临对卫昭是个什么态度,但桃桃终归是他的亲生女儿。她是对卫桃桃下了杀意的,而今怎么有脸问他对她可是有几分怜惜的?她眼中一痛,开口道:“我不问了,我来和你们说,是想放你们离开。梁国皇室我虽然只待了不久,但多少是知道他们其中人的一些性格。梁星月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当初找我打听芝玉的时候,态度和如今判若两人。她太会伪装了,我摸不清。”
卫昭的手从袖中伸出,她端起桌案上的酒碗一饮而尽。“这碗酒,权当你我相识一场,我便还对你有几分信任之心,只是书舟和桃桃两个孩子,我必须都带走。”
她眉眼弯弯,笑着看她:“宝珠,你知道的,书舟这个孩子,对芝玉感情深厚,不是你留下他他便会留下的。”
她神色一正,继续道:“芝玉还未下葬,书舟得回去。”
“而且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我们帐子,梁星月真的不会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