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荷脸色一变,双腿一弯就在骆清澜面前跪下。“奴、奴婢知错了,还请小姐责罚。”
翠荷咽了咽口水,头脑终于清醒了几分。她这几天都沉浸在自己做大丫鬟的喜悦中,眼瞧着往日高高在上的凝香天天扫院子擦桌子,她心里别提多得意。这一得意就忘了形,险些就犯了大忌讳。骆清澜没理她,自顾自低头做自己的事情,翠荷跪得冷汗都出来了,她才终于开口:“起来吧。”
却没说是否原谅翠荷,这实在让翠荷心中忐忑不安,但一想到自己刚刚差点说错话,翠荷一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春猎大会。说是春猎,实则已经快接近夏日了,因为初春时天气尚且寒凉,没有太多动物出来,即便出来的动物经历过一个冬天,大多也饿得皮包骨头,跑又跑不了多远,肉也没多少,就算猎到手里也没劲。反倒是天气渐热,接近夏季的时候,动物基本上都出来活跃了,经过了小半个春天,活不下去的已经死了,还活着的大多膘肥体壮,身姿矫健考验技术,这才适合打猎。春猎是江国皇室大事,不亚于每一年的秋猎,即便是出门在外办公务的皇子王爷们,也都趁着这个机会赶回来。江容轩便是如此,春种时南地发生山洪,他特地从皇上那里求了这个差事去查办,正好最近查办完又赶上春猎,他马不停蹄地就赶回了皇都。本来还想着到皇上面前邀功,自己在几位皇子中的竞争力又能提升一点,谁料前脚才刚进皇都,后脚就得知了王家倾倒的消息。“你再说一遍?那王家可是京都大族,又有王贵妃在后宫撑着,何以如此轻易地就倒塌了?”
江容轩一脸阴沉,犀利地盯着那暗卫问,甚至怀疑暗卫是不是在骗自己。那暗卫硬着头皮,将王玉清和骆清澜之间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说:“因着边关战乱,陛下要将镇北侯和他的两个儿子都派去边关,谁料王家二女在此时毒害镇北侯嫡女,所以陛下才会愤怒将王宗正贬谪了。”
江容轩起身,绕着书案踱了一圈,然后狠狠一甩袖子。“蠢货!”
江容轩怒骂,挥袖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扫到了地上。“就算再怎么讨厌那骆清澜,也该等镇北侯上了战场之后,此时下手,简直愚蠢!”
暗卫心中很是赞同,面上却不敢多言,怕引起江容轩的注意,将怒火转到他身上。江容轩发完了火,心中除了怨王家人太蠢,也是无力回天,毕竟该流放的已经流放了,该贬的也贬了,他无能为力再做什么。只是可惜王家这一支势力,本来算是支持他的官员中势力不小的一股,现下倒好,全都没了。忿忿之中,江容轩想起了导致王家倾倒的罪魁祸首骆清澜,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好奇。什么样的女子,竟能将王家给扳倒?江容轩一边准备春猎之事,一边又让去调查骆清澜。骆清澜也在准备,却并不是准备去春猎,而是准备和自己的姑姑去戎觉寺小住,她还全然不知自己现在就被江容轩给盯上了。上辈子骆清澜就是在春猎的时候碰见了江容轩,然后被他欺骗,开启了自己悲惨的结局。这辈子骆清澜不想再面对这样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和江容轩的这次遇见,等到将来她强大了,再慢慢对付江容轩也不迟。春猎前一日,骆清澜带着自己的衣服和骆筱筱出了镇北侯府,去了江笠冉那儿。没办法,老夫人必定要她带上骆筱筱,她再恶心也只能忍着。骆清澜对此不满,骆筱筱对此也很不满。她都准备好了要在春猎的时候多结交一些夫人小姐,又或者能认识一些王公贵族就更好了,谁知道她才刚把去春猎的行装收拾好,就接到骆清澜的消息,要她一同前往戎觉寺。心里忿忿不平,骆筱筱表面还不敢展现出来,她努力堆着笑,让自己看起来似乎对去戎觉寺的事儿很感兴趣。“姐姐,真是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孝心,若大伯和两位哥哥知道了,定然也会很感动。”
骆筱筱坐在马车上,笑嘻嘻地拍骆清澜的马屁。放在以前,骆清澜早就不好意思了,但今天她只是微阖着眼小憩,对骆筱筱的讨好反应冷淡。骆筱筱不明所以,心里只觉得骆清澜怪怪的,应该说最近的骆清澜都很怪,脾气不似从前那么好,连老夫人也敢顶撞,头脑好像也聪明了点儿。心里如此想着,骆筱筱也没有完全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当骆清澜是性格有了变化,见骆清澜不理会自己,她也不继续上去拍马屁,也闭上眼开始休憩。马车行驶到了郡主府,江笠冉得到消息知道骆清澜要在这个时间过来,早早就在大门前候着了。见马车一停下,江笠冉便笑着走过去,正要将车里的人牵下来,却不料车帘子打开是骆筱筱的脸。“姑姑!”
骆筱筱脸上堆满笑容,尽显小姑娘的天真和可爱。江笠冉抬起的手不着痕迹放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面上笑着说:“筱筱也来啦?”
“是啊,祖母听说姑姑要和大姐姐去给大伯父他们祈福,觉得人少,干脆就让我也一起来了。”
她说着吐了吐舌头,瞧着很是可爱。但不知道为什么,江笠冉就是对骆筱筱喜欢不起来,她随意地和骆筱筱说了两句话,骆清澜正好下车,她的视线便落到了骆清澜身上。“我瞧着你怎么瘦了些?是最近没有休息好么?”
江笠冉握住骆清澜的手,眉宇心疼得皱了起来。“姑姑这么说我倒惶恐了,想来是夏日将至,没什么胃口,瞧着稍有清减。”
实则她最近确实没怎么好好休息过,父兄春猎过后就要上战场,尽管现在皇上还没有发出指令,但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