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案人员无奈的看着龙雪峰。出于同情,他们跟龙雪峰解释道“这件事已经很明显了,当时站在脚手架上拧螺丝的只有你二哥一个人。也不可能是被别人推下去的。他自己失手,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怨到建筑公司身上。他们那边知道你还在念大学,主动提出要给你二哥一笔补偿。出了这种事情,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如果他只是受了重伤,建筑公司这边愿意尽最大的力给他治病。可是现在人没了。他们花多少钱也不可能让你二哥再活过来。希望你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龙雪峰是奔着要给二哥讨个说法来的。听办案人员这么一说,他也没有办法了,这件事确实不能完全怨到建筑公司身上。手指粗的救生绳里面还有钢丝,就算割断磨烂,二哥都有生还的机会。谁知道它就脱扣了呢?而且龙雪峰想起中午二哥去找自己时。非让他来工地一趟,帮他算账的话,心里也有点疑惑。他问过二哥的工友,那些人说还不到开资的日子,工头不可能现在和他们对账。难道二哥预知到他自己要出事,是让自己去给他收尸的?让自己去跟导师请假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就说你二哥死了。”
龙雪峰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如一团乱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不在身边,连个帮他分析的人都没有。“建筑公司那边也不想让此事闹大了,他们提出给你二哥一万块钱的赔偿。如果你同意我就把他们的负责人叫来……”许久,龙雪峰点了点头。二哥已经没命了,大哥还得活下去。他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长得那么干瘦,工地上的活儿无论如何也干不动的。有了这笔钱,大哥就可以学着别人的样子开个店做点小生意。他毕业后有了工作,不能让大哥再继续遭罪了。龙雪峰点了点头,二哥一条命换来一万块钱,纵使他心不甘情不愿,又有什么办法?如果可以,他宁可去换这一万块钱的是自己。钱拿到手,龙雪峰只感觉这钱有千斤重。而且那上面全都浸染着二哥的血。他把钱拿到银行。换成了一张存折贴身放着。就好像二哥陪在他的身边。钱是留给大哥的,他一分都不忍心花。只是不知道大哥去了哪里?怎么这么多天还没回来?他担心得睡不着觉,就连毕业论文都没有心思做下去了。齐笙茗还不知道二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坐在通往易县的火车上,心情忐忑,思绪翻涌。爹娘去世的时候,他才六岁。他们告诉他,他的老家在易县。祖上是有生意传下来的,是一家叫罗裳阁的裁缝店。专门给达官显贵做衣服,名气很大。就因为是祖辈传下来的,在那个动荡的年代,被认定为四旧中的老旧。爷爷作为干了一辈子的成衣匠,首当其冲受到迫害。一辈子要脸面的倔强老人,每天被人拉出去打,去游街,终于不堪其辱,喝了一大碗卤水,自行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