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老太美滋滋站在门口,看着大侄儿和侄儿媳妇满院子抓鸡。那鸡嘎嘎叫着飞上果树梢,房檐,满院子灰尘乱舞。有好几次她看到侄子的手已经抓住了鸡尾巴,或者后背上的毛。可是又被它们逃脱了。扯下来的鸡毛在院子里轻盈飘落,似在跟闫老太昭告:想要吃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看着俩人东冲西突,南奔北徙,累得气喘吁吁。那群鸡也是耷拉着翅膀张嘴喘,闫老太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她也是养过鸡的,真想杀鸡还用满院子追赶?扔一把苞谷,趁鸡来吃拿框子一扣,一抓一个准。大侄儿两口子分明是不想给她杀鸡。闫老太心里不痛快起来。偏偏这时春儿踩到一泡鸡屎,摔了个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扶着腰“哎吆哎吆”就是不起来。聪明如闫老太,自觉递了个台阶“算了,自家人,非杀鸡干什么?弄点现成饭吃口算了。”
这话简直就是这群倒霉鸡的赦令,春儿也眉开眼笑的扶着后腰站起来“你看看这事整的,姑姑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这笨的还摔了,鸡肉都吃不成。”
见姑婆没说话,她又回头看向男人木根“你还不去割点肉?给姑婆做点好的吃。”
木根痛快答应着“我这就去。”
闫老太脸上终于露出几丝笑容“不用麻烦,简单吃点就行,在家里时大鱼大肉都吃腻了。”
回娘家了,就得吹着点唠,扬眉吐气啊!听着侄儿两口子在厨房里忙活,不一会就端出四样菜来。西红柿炒鸡蛋,韭菜炒鸡蛋,凉拌黄瓜菜,酱炖茄子。闫老太看了半天,也没从菜里看见几个肉星儿。木根拎回来那块巴掌大的肉,好像一点儿也没往菜里放。春儿还热情地把菜往闫老太碗里夹“姑您多吃点,咱家这条件跟你们那边比不了,就这菜我们也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吃。平时我和您侄子都是开水就馒头,饿不死就行了。”
闫老太看看两个人塌陷的腮和菜色的脸,也就没什么好挑剔的了。她没滋没味的才吃了几口,就听春儿又开口道“姑,你们家种大棚菜一年不少赚吧?听说牛蹄窝那边这两年发财了。两个表弟又是有本事的,您老可真是有福气。”
这话奉承的闫老太心花怒放,素菜居然吃出了肉味儿。见她高兴了,木根嘿嘿笑着开口“姑,有件事我一直想去家里找您,始终下不了决心,正好今天您就来了,我跟您说说也好。”
他一口一个“您”闫老太再次提高警惕,不知道是她多心了还是侄子没安好心。果然,就听木根继续说道“家里的条件您也看到了,种点薄地,收了够口粮,欠收连吃的都不够。我看人家都做生意,来钱快两年就发财,我也想出去干点什么。”
“出去有什么好?你只看到人家风光,没看到人家受罪,建强初到易县的时候,租的那房子又黑又潮,连家里的鸡窝都不如,你就好好种你的地算了,赚大钱没那么容易。”
闫老太感觉嘴里的饭都不香了,侄子想要说什么,她已经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