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四拨报信儿的人被孙富给怼回去，他浑身轻飘飘的跑到村口。分开围观的众人挤进人群，看见浑身湿淋淋躺在地上的蕊蕊，孙富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软软地跌坐在闺女身边，拉住她冰凉的手，他恨不得马上替闺女去了。“蕊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让心软的人落下泪来。随后跟过来的张丽听见这动静，连滚带爬挤进人群，只看了闺女一眼，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现场乱成一团，叫村医的，帮忙抢救的，出各种主意的，噪杂纷乱的声音好像在天边传过来。孙富紧紧抱着闺女冷冰冰的身子，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把她暖热。这一刻在他心里什么都不重要了，地位，金钱，名誉……他只想让闺女活过来，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过日子。她不会走就不会走，他可以背着，他背不动了还有儿子。不就是多一口人的饭吗？又不至于挨饿，他回来干嘛和媳妇吵，还要说那些牢骚的话？哪个人不累？谁家活得不难？怎么偏就他受不了了？张丽也醒了过来，伏在蕊蕊身上昏天黑地的嚎了一场。因为村里有未成年的孩子不能埋葬的说法，必须得用火烧了，然后把骨灰扬开。谁能对自己生养的孩子下得去手？村里人帮着他们把蕊蕊的尸体处理完，孙富整个人像扒了一层皮，头发一下花白了，面容也苍老了十多岁。侯建设在厂里看见他的时候，差点认不出来“孙大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放几天假回来变成这个样子？实在不行去医院检查下吧？”
孙富苦笑，抬起袖子按了按眼角“没事，我这条烂命禁活着呢。”
侯建设不解的看着他，又不好深问，转身要走孙富犹豫着叫住他“建设，我……”侯建设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事，需要自己帮忙张不开口“孙大哥，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有事你就说。”
孙富使劲挑了挑眼皮，挤出个难看的笑容“蕊蕊她，没了。”
如千斤重负般说出这句话，孙富终于控制不住，一行浑浊的老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怕侯建设笑话，他赶紧用袖头擦去吸了吸鼻子“栽到村口的水坑里淹死了。”
侯建设如被雷劈般僵立当场，许久才反应过来“什么时候的事？”
“我请假回去那天，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她应该是听见了，自己跑出去掉进了村口的水坑里，有人看见说她是自己跳进去的。”
侯建设找不到合适的话安慰孙富，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孙富咧嘴一笑“没事，她这也算是解脱了，蕊蕊心事重，又不服输，这孩子过得苦。”
“孙大哥，我……”侯建设喉头有些哽咽。虽然蕊蕊做了好多背叛莹莹的出格的事，但是每次他们两口子提起蕊蕊，莹莹都非常感谢她在那段无助的日子里给她的陪伴。两人明面上以师徒相称，其实莹莹一直把她当成朋友，当成亲人。否则对于她的背叛，莹莹也不会那么生气。就算她犯再大的错，人没了也足以抵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