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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子钧的自白(1 / 1)

第一次知道恐惧与悔恨为何物。我后来常常想,如果自己当时就死去,未尝不是神的仁慈。最近的军团奉命前来相救,可他们仍是被结界拦在外面。巨人们慢慢折磨我,并没有让我很快死去。年轻的混血巨人被巨人们推举成为新任首领,要求和王朝进行谈判。军团和地方官员对巨人的条件尽量满足,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们只是在拖延时间。天空结界的力量每十年会衰减一次,这已经是不需要掩饰的秘密。当年正赶上西方的结界衰减。我在宫廷中唯一尊敬的术法老师——十阶大术者白纱,带着三名结界师赶到了西面靠近血之国的小村庄——西齐村。听说,那是一个非常淳朴、美丽的村子。虽然夜多昼少,可村民们都非常的勤劳善良,村中出产的木制品以物美价廉享誉整个王朝。因为我,王朝的王子殿下、所谓的希望陷入了危险,白纱老师接到中断任务的命令,必须先来营救我。可结界一衰减,西齐村便暴露在西边血族的尖牙之下,命运堪忧。爱徒与一村人的性命,老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最终,她不愿为了鲁莽的徒弟而葬送一村无辜的人,决意抗令留下。三名结界师不听她的劝阻离开了村子。结果是早就注定的。我,历经噩梦般的三日,终于得救。而我的老师,凭一己之力抵挡入侵的血族,撑起防御法阵救下十九名村民,却在太阳升起、援军到来的前一刻,伤重力竭而亡。整个西齐村,五百名村民,只有二十个幸存者。王朝的当权者为了替我掩盖这个丑陋的事实,让高阶术者对这些幸存者施法,抹去他们这段记忆,并将它们妥善地安置在王朝各处。对外的说法是村庄的人自己不小心毁坏了结界阵眼。而我,这一切悲剧的元凶,却选择了逃离,逃离术法,逃离皇室,逃离责任,却怎么也逃离不了心中巨大的阴影。这十年来,我成为一名医师,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更结识了几个生死之交。是他们让我意识到,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没错,我害过很多人,但我有能力保护更多的人。既然我决定回到皇室,成为国王,便不打算隐瞒这段不光彩的过去。我愿意接受臣民们和受害者的审判。如果你们认为我不配成为一国之君,我愿意退位让贤。如果你们仍愿意相信我,将未来托付于我,我也必会将自己的全部,包括生命,奉献给光荣自由的费氏王朝。所有知情的近臣、贵族们全都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子钧居然事先没与任何人商量,便在这个专业学者、贵族与平民代表云集的公开宴会上,公布了皇室苦心隐瞒多年的秘密。全场静寂。即使心中波澜起伏,没人敢说些什么。子钧只是微笑着注视着他的臣民。他的叔父澈王爷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是因为惊诧,还是因为自己最后的杀手锏刹那间失去了效用。神殿使徒月的神色凝重,注视着子钧的目光同以往大不相同。穆抉没说什么,只是眼中划过一丝艳羡。而对刘璃而言,这个消息太震撼了,她还需要一点儿时间去消化。就在这时,一个怯生生却如春风般轻柔的声音传入所有人耳中:“王上,很勇敢呢。相比之前如天神般降临、拯救王朝的您,我觉得,今天的王上,才更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担当的人,一个真正的王者。”

子钧一震,目光不禁投向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穿着天鹅绒长裙、有着一头如云长发、身材瘦小的贵族女孩子,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逆着光,子钧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觉得她的周身都仿佛散发着圣洁的光芒。似乎不习惯成为众人的焦点,她羞涩地一笑,冲着子钧福了福身子,便赶紧躲到旁边的中年男子身后。“小女唐突了,还请王上见谅。”

中年贵族男子躬身道。“颜侯爷多虑。令千金谬赞,朕私心却十分感激。”

见女孩仍偷偷地注视着自己,子钧抱以感激的一笑。刘璃看出些门道,摇了摇头。子钧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大的杀伤力,祸害呀祸害!叶雅你倒是赶紧回来解救广大的未成年少女啊!血,染红了漆黑的夜空。黎明仿佛再也不会降临。太阳,歌颂死亡。是谁在耳边吟唱?是谁在尖叫哭泣?刘璃伸出双手,徒然地抓向半空——夜,微凉。天,未亮。她披衣而起,惶惶不安地走到屋外。又是那个梦。从绝望之森回来后,无数次地重复,不肯放过她的梦魇。此刻的她,和梦中那个八岁的小女孩一般的无助。仰头只见一轮血月当空,她怔怔地立住,渗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铺天盖地袭来。“刘璃小姐睡不着出来看月亮吗?怎么,是不是觉得血色的月亮异常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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