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莴苣号”的底层甲板内，灯光昏暗。船体轻微的摇摆，发出阵阵“吱呦”声。也许是因为货物太多，隔音效果良好，刚才凌默的尖叫并没有吵醒其他人。小实习生跪地前行，爬到了凌默脚边，一把攥住了她睡裙的裙摆。“求求您了，女士……”他白皙的小脸上，一双水汪汪大眼睛正注视着这位贵宾。“你、你先说什么事嘛，”凌默感到十分尴尬，又有些不知所措。这次，她倒是不担心实习生会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身为一个成年人（也许还差点儿），对付一个十一二岁的小朋友还是没有问题的。“今天本来轮到我看守库房。可是实在困的不得了，我就想先在旁边打个盹……没想到就睡着了……”他哭丧着脸乞求道，“求求您了，千万、千万别告诉别人！”
原来就这点破事啊……凌默的鬓角上不由得挂了一颗鸡蛋大的汗珠。“你什么时候醒的？刚才的事你看见了吗？”
她赶紧问道。空口无凭，现在等于又多了一个证人啊。“呃……，就、就在您蹲下的时候……”小实习生忽然面色绯红，又扭捏起来。凌默心说，太好了，这样应该正好也看到了大厨从仓库里边走出来。“你都看见什么了？”
她扶着实习生的肩膀问道。“非、非得说吗……”他眼神游移，不敢正眼看对方。“快说，”凌默有些着急。实习生平时也会做帮厨的工作，和大厨照面是常事，恐怕心中还有顾虑。看来牙膏还是得靠挤的。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不说，我就把你偷懒的事告诉船长。”
“那好吧，呃……”小实习生上嘴唇咬着下嘴唇，下嘴唇又咬着上嘴唇，“我看见了……嗯……”“你快说——”“是……黑色的底裤……”“滚！”
凌默和实习生走进食品仓库。透过手提油灯微弱的灯光看去，这里边都是米面粮油和各种果蔬腌肉之类。她想起刚才大厨是站在一堆铁笼旁边的，便赶紧走过去，撩开盖布。“咯、咯、咯……”“呱、呱、呱……”“唧、唧、唧……”“咕、咕、咕……”随着叫声和杂乱的扑腾声，一股羽毛和鸟粪的味道扑面而来。凌默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定睛一看，原来是鸡、鸭、鹌鹑还有鸽子。“这是干什么的？”
她回头问实习生。“哦，这些家禽可以吃，还能下蛋，”看见凌默直往后退，他走上前去，又把撩起的布妥善盖好，“不过只供应给各位军官。”
凌默点点头，又在屋里转了一圈。房间比较宽敞，但几乎被货架、货柜和上边的各种物资占满，可供行走的空间并不大。看见实习生提着油灯傻愣愣的站在那，她忽然灵机一动，说道：“你对这熟吗？”
“嗯，”那小孩点点头。“快看看，有没有被翻动的地方。”
只见小实习生瘦弱的身体里外翻检，一会儿打开柜门，一会儿掀起咸菜大缸的盖子，货架下上，面袋子堆左右，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凌默也跟在他身旁一块查看着。两人就这样把食品仓库整个检查了一番。不知过了多久，油灯的玻璃罩上，烟灰又厚了一层。实习生又回到一进门的位置，把油灯撂在地上，一屁股就坐下了。额头上挂着大滴大滴的汗珠，他大口喘着气。凌默也走过了，直接坐到他旁边。翻检仓库的确不是件轻松的活儿。“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
她问道。实习生平复了一下呼吸，说道：“没有，东西都跟我上次来没什么两样。”
凌默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小家伙看出了端倪，怕她不相信，赶紧补充了一句：“昨天给军官餐厅准备的自助餐，水兵食堂这边也改善伙食，基本上每种原料都用到了，都是我负责拿的。”
“知道了，”凌默这才点点头。“糟糕！”
实习生突然一拍后脑勺，从上衣口袋掏出简易怀表看了一眼，说道，“还有五分钟，得去给军官们叫起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凌默心中感慨了一下，智能随身系统提示到：【本时空当前时刻：04:25】这个时代的人起床可真早啊。只见实习生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拍拍身上的灰尘，就要往外走。刚走到两步，他又回身跪到凌默身边，两只大眼睛巴巴的瞅着她：“姐姐，求你了，别把今晚的事告诉长官……”虽然穿着防护衣，但一想到裙下风光被这个小子看个正着，心里不由得执拗了两下。凌默咽了口唾沫，强忍着鄙视看着小实习生说：“可以，不过待会儿你得帮我做件事。”
二人说好之后，小男孩快步的跑了出去。凌默也不想在此地久留，拍了拍睡裙上的土，也往外走。折腾了一宿，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起来。看见门口的墙上挂着一串香肠，肉色的肠衣包裹着里边不知是什么馅料，她凑近闻了闻，腊香扑鼻，便拧了一颗放进了口袋之中。替班的水兵已经站在了走廊里。这位似乎还没睡醒，帽檐压低，背靠廊柱，脑袋不停的点着头。直到凌默经过身边，他才突然惊觉，看到贵宾来了，赶紧立正敬礼。凌默冲他笑笑，赶紧飘然离开。随着船体的摇晃，通道内的灯光忽明忽暗，空气不甚通畅，混杂着烟草和咸湿的气息。想象了一下船长起床、洗漱的过程，凌默没有直接前往船艉，而是依然沿来时的路径，爬上了露天甲板。此时依旧海天一色，一片漆黑，漫天星斗汇聚成的银河，映照出海面粼粼波光。凌默想起了刀疤脸，想到了传说中的间谍组织。这条船上，会不会也被安插了奸细？整个艾伦戴尔海军舰队会不会也有他们的人在里边？平静的海面下，难道真的暗流涌动？除了战场上的硝烟弥漫，此行看来还需提防背后的黑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