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不要钱呢?鲁衡求救的眼神瞟向澹时寒,他哪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啊。岳秀姌低头看看两张泛黄的地契,上面竟盖着御印。“相公,这是皇上赏的。”
“是。皇上赏你的。”
澹时寒走来揽住小纤腰,将她带入怀里,修长大手拿过两张地契,似笑非笑的讽刺:“丞相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准备给自己养老的地方被皇上赐给你。”
“丞相以前是醉花镇的人吗?”
岳秀姌隐隐察觉出危险的气息,尤其澹时寒眼中闪动的阴诈。澹时寒将地契还给她,拍拍她的小俏臀,“乖,李大娘和李牛在西偏院等你呢。”
“咦?这娘俩怎么会找来这里?”
岳秀姌将两张地契细心的折好,贴身放到襦衣的内衬口袋里。这口袋是她特别缝上的,就像二十一世纪衣服的内口袋,袋口用绳子系上,可防偷。“相公,我走啦。回头留李大娘和大牛哥在家里吃饭。你们兄弟的午膳,我会亲自做好让柳管家送去。”
“别累着。”
澹时寒捏捏粉团的脸蛋,又依依不舍的摸摸。鲁衡看着都觉得害臊,一张大红脸扭向旁边,干涩的喉咙里清咳两声,提醒提醒腻歪的俩货。“讨厌。”
岳秀姌娇嗔。不过她才不会害羞的逃跑呢,反而鲁衡越不好意思,她越凑上去,歪着头眨巴眼睛,问:“喂,兄弟,你害羞个毛啊。难道你以后不会和你媳妇打情骂俏吗?”
见鲁衡不反驳,不回答,她说得更有兴味,抓住他的衣领,点起脚尖凑近,笑眯眯的问:“兄弟,别告诉我,你在皇宫大内呆久了,不喜欢女人而喜欢公公。”
“我没有!我才不会喜欢……公公呢。”
鲁衡是个没娶妻的纯情汉子,被她没正经的调侃,原本红彤彤的脸更加炫丽,结结巴巴的催促,“那个、那个啥……嫂夫人,你……快走吧。哈哈,快走吧。”
岳秀姌瞥着他的脸色,心底一阵偷笑。“姌儿,李大娘是个急脾气,可别让她等急。快去吧。”
澹时寒适时解围,却招来小妻子一记白眼。不爽的“哼唧”两声,岳秀姌提着裙子一路小跑,眨眼间已没了踪影。“澹兄,嫂夫人这脾气真是……”鲁衡欲言又止。就算自家亲大哥也不会高兴妻子被人打趣吧。他立即闭上嘴巴,尴尬的低下头不敢看澹时寒。“真是彪悍啊!”
澹时寒接着鲁衡未说完的话感叹一句,狭长的眼睛眯起,瞬间变了脸色,冷声质问:“皇上派你回来做什么?”
鲁衡恍了恍神,压低嗓音诚实回答:“杀张留周。”
“他们二人藏得太好。徐老二的供词明显是张书吏特意安排的,至于周良的下落……周夫人即便知道,周良也早已离开那藏身之地,另谋他地。”
“澹大哥认为,周良会藏在哪里?”
鲁衡目光定定的看向澹时寒。澹时寒神秘一笑,转身便走,留给鲁衡一个俊逸儒雅的背影。————一路风风火火来到西偏院,岳秀姌前脚踏进屋子的大门槛,就听到中堂里李大娘爽朗的大笑声。“大小姐,你回来了。”
英子见到岳秀姌来了,立即起身迎上来,将一个暖手的铜炉塞到她的手里,笑说:“大小姐再不来,李大娘急得快要上房呢。”
岳秀姌笑着责备她一个眼色,吩咐说:“快去告诉厨房一声,今儿我要留李大娘和大牛哥吃午饭。我要亲自下厨炒两个小菜款待他们母子。还有,再让她们准备一桌酒席让柳管家送去后院。”
“是。”
英子答应着,转身出去。“这丫头又来打趣老婆子。”
李大娘已经站起来,亲自扶着岳秀姌送到主位上坐下,又挨近她,说:“澹家媳妇啊,英子姑娘的亲事可有着落啦?”
岳秀姌知道李大娘心里的主意,笑说:“有了。英子还要守孝三年,等孝期满就让她与霍猛成亲。”
“哦。当初住在你家的汉子吧?”
岳秀姌端起小丫头送来的热茶暖和暖和。李大娘讪讪的坐回椅子里,说:“我家邻居的儿子是做皮毛生意的,年龄与英子姑娘正好,我想着……”“李大娘,你似乎忘了我干得行当。”
岳秀姌打断李大娘的话,不冷不热的说:“李牛的亲事还没落定,李大娘就急着来抢我的饭碗啊?”
李大娘讪然,脸色闪过尴尬之色,说:“哎哟哟,如今你住的是大宅子里,吃的是山珍海味,还当什么媒婆啊。”
岳秀姌冷笑,“李大娘,听说你家邻居的儿子两年前就喜欢徐婉,曾经寻过媒婆上门说亲事。”
“什么?他竟然看上我的儿媳妇?”
李大娘瞠目,顿时有种被贼惦记的不爽。老脸一红,气愤的说:“澹家媳妇,免得夜长梦多,不如早些定下亲迎的日子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
岳秀姌点点头,“李大娘,等我今儿下午去豆腐铺子问过徐大叔,回来就给你捎话去。”
“成。”
李大娘皱纹的老脸一喜,又忍不住挨近岳秀姌,试探的问:“澹家媳妇,你果真要买下豆腐铺子吗?”
“李大娘的意思呢?”
“自然是越快越好。”
李大娘是个做事风风火火的急脾气,见岳秀姌慢条厮理的坐在椅子上,实在受不住,便央求说:“不如澹家媳妇现在就去问问?”
岳秀姌抿唇一笑,“成。我立马去问。”
李牛的亲事拖沓得太久了。中间虽然发生过徐老二事件,但是算下来五礼合一后的十日之内也该亲迎礼了。岳秀姌让英子陪着李大娘和李牛。而她领着霍猛一路往繁华街市的豆腐铺子而去。当然,豆腐铺子的徐老板听到岳秀姌提起亲迎礼的事情,高高兴兴的答应了,还催促岳秀姌定下的吉日早一点,他已迫不及待把铺子交给女婿呢。马不停蹄的回到柳家老宅,岳秀姌累得小脸惨白,可她仍然喜盈盈的招呼着李大娘和李牛一起选大吉日,商定好亲迎礼的流程。与李家沟通好亲迎礼事情,又跑去徐家商量商量,短短三日已经敲定亲迎礼。岳秀姌也累得快要吐血了。霍猛被派去醉花山庄取来绣好的嫁衣给徐婉送去,岳秀姌才想起来。不免对霍猛千恩万谢,非要亲自下厨做些吃食给霍猛,为此澹时寒酸溜溜的调侃她好久。看着岳秀姌日夜操劳,在李、徐两家奔波,澹时寒心疼得几次劝她交给别人去做。可岳秀姌总是笑着说没问题,而且她要从这次的亲迎礼上学到更多的东西。澹时寒心疼她的疲累,又支持她的决定。如此矛盾的心理让他感到很折磨。这算不算是老天爷对他曾经不在乎岳秀姌的惩罚呢?越是在乎,他越害怕岳秀姌离自己太远,甚至半日见不到她都会感到思念和煎熬。算算日子,李牛的亲迎礼终于到了。前一夜,躺在男人臂弯里的岳秀姌睡得香甜,而抱着她的澹时寒却一夜无眠。五年前他娶岳秀姌的时候,没有聘礼,没有亲迎队伍,更没有拜堂。唯一的东西就是亲自为她戴上银镯子,逼她承诺一生不再开口说话。————翌日晨曦,鸡啼之后,岳秀姌已经到了李牛家。在邻居乔大叔的主持下,李牛跪在李氏祖宗和李父的牌位前,告于祖先及父亲,他即娶妻。乔大叔唱礼:“跪!”
李牛跪下。乔大叔唱礼:“拜——”李牛磕头。乔大叔唱礼:“兴——”李牛起身。如此唱拜兴礼两次,乔大叔才唱道:“平身!”
李牛起来。岳秀姌亲自上前将一个红包压在李氏祖宗牌位下,高声喊:“亲——迎——!”
在邻居们喧闹笑声中,李牛羞涩的骑上高头大马,由媒婆岳秀姌带领着往徐家豆腐铺子而去。穿过繁华的街市,岳秀姌穿着一身喜气彩衣,走在最前面。后面李牛骑着马默默跟着,再后面是一顶四人抬的大红花轿。豆腐铺门口响起震天的鞭炮声,劈劈啪啪的整条街都听得见。徐老板满面喜笑的拱手与来往的宾客互道贺喜。“徐老爷大喜!给徐老爷道喜啦!”
岳秀姌笑颜如花,走上前福了礼。娇答答的嗓音别样的悦耳。听得徐老板心里一软,立即赏了一个大红包,拱手道:“同喜同喜!”
“同喜。”
拿到大红包,岳秀姌乐颠颠的往后一瞧,李牛已经下了马背,大步走来,站在石阶下瞧急的往里观望。看那急着抱媳妇回家拜堂的模样,像个爷们。热闹的豆铺子宾客满堂,岳秀姌和乔大叔站在堂中央耐心等待。徐老板已经走回后院正屋的中堂,向祖宗牌位磕头,告于祖先今日小女出嫁,拜谢祖宗保佑。而后,徐老板返回来,亲自到门口迎入新郎李牛。徐老板与李牛相对作揖,后请新女婿入门。徐老板坐于主位。新郎李牛跪下磕头。乔大叔唱礼:“跪!拜……兴……拜……兴……平身。”
礼闭,李牛由乔大叔引至旁边的偏厅去。而后,新娘徐婉从闺房中由喜娘扶着来到徐老板面前。乔大叔唱礼:“跪!拜……兴……拜……兴……拜……兴……拜……兴……平身。”
四拜后,徐婉由喜娘扶起。徐老板老目含泪,连连点头,欣慰的说:“为父能看到你出嫁,老怀安慰。到了李牛,你要孝敬婆母,相夫孝子,不可娇宠恃物。要持家有道,不可败坏风家。”
徐婉含泪,哽咽道:“女儿愚钝,定恭肃孝谦,不敢违父之命。”
“好好好。去吧,去吧。”
徐老板低着头,挥挥手。纵然不舍得也不能留着闺女在家当老姑娘啊。养女亦如此,终有嫁入别人家的时候。不舍亦要舍啊。徐婉福了礼,轻声叮咛:“父亲保重。女儿,去了。”
“去吧。”
徐老板强忍住呜咽,模糊的眼睛看着身披大红嫁衣的女儿被喜娘背出门,坐入大红喜轿被抬去夫家。乔大叔站在门口,大喊一声:“出——嫁——!”
顿时,鞭炮声震破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