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到底何来的自信,认为岳汾和王氏,以及柳忠不敢惹她。也许,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她开始让自己慢慢变得壮大。“主子。”
门外响起暗卫的提醒声,“主子,马车已备好,可以上路了。”
“相公,我们去哪儿?”
“回家。”
澹时寒将下她,亲手为她整理襦裙和褙子,牵着她的小手,说:“早点除了柳忠,我们也好早些准备。免得岳汾和王氏察觉出异样来,再联合张书吏。以二对四,我们的胜算不大。”
“嗯,你说得对。”
岳秀姌认同的附和,任由他牵着小手穿过二楼的过道,步下楼梯,往后院走去。“咦?相公,我们不该在前门走吗?”
“马车在后院。”
澹时寒拉着她来到后院,果然有一驾马车在院中央等着,“前门已经被孟、岳、张、柳的探子窥探。”
“柳忠也有探子吗?”
岳秀姌想想,自己问了傻问题。不等澹时寒回答,她已经呵呵的傻笑起来,敲敲自己的头,“哎呀,我怎么傻了。柳忠在丞相身边多年,得到丞相的信任,自然会有一些心腹探子的。”
澹时寒浅勾唇,将她横抱起,放到马车上,“乖,我去去就来。”
“好。”
岳秀姌弯腰进到马车里。车厢里什么也没有,连个坐的木头板子都没有。难道要她坐在冰冷冷的车板子上?“姌儿,给你。”
澹时寒抱着两床被子来了,后面店小二抱着两个半人高的大软枕。岳秀姌欢乐的抱来被子,叽叽喳喳的说:“这个好这个好,我喜欢。”
澹时寒拍拍她圆润的俏臀,拿过店小二怀里的软枕,叮嘱:“我们走后,立即打烊。七日后若没有动静,再开店营业。”
“是。主子。”
店小二笑容满面,语气却很是低沉谨慎。澹时寒点点头,跃上马车,进到里面。“走喽。”
放下帘子,岳秀姌坐在软绵绵的被子上,身上又盖了一床被子,说:“相公,我可以睡个觉吗?”
“好。”
澹时寒也钻进被子底下,拢她入怀,在她额头上亲亲印下一吻,“乖,睡吧。”
昨夜被折腾得直到凌晨才睡,蝶翼的眼睫下两片阴影让澹时寒很是心疼。可只要挨近她,他就忍不住化身禽兽,食髓知味的索求无度,品尝美好的欲望如洪水一般蚀骨销魂,甘愿坠落她的情渊。澹时寒半倚着软枕,垂敛凤眸凝视怀里的小妻子。她额上的疤经过五年的岁月越来越浅淡。当初王夫人想要抓她去陪太子,她宁愿撞死也不肯屈服。后来是岳秀灵用自己来交换并说服王夫人,才保住她的性命。而她之后的五年过得也极为辛苦和凄惨,岳秀灵疯癫之后是她日夜衣不解带的服照着,直到岳秀灵被王夫人命人押送去疯人塔,她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来求他,并且答应王夫人出嫁后永远放弃岳家的财产。可是王夫人仍然忌惮她们姐妹,千方百计的折腾她们,直到王夫人发明的百草枯毒茶结束了岳秀灵的生命,而岳秀姌……“相公,快到灵儿的百日祭,等解决掉柳忠,你陪我一起去蒋家村看看她吧。”
她的小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沁凉的鼻尖蹭蹭带着他体温的衣襟,贪恋的喟叹一声,两只小手紧紧环住精壮的腰。澹时寒失神的凤眸渐渐炯炯发亮,他慢慢滑下,将她更紧的拢来,“姌儿,幸好你平安无事,否则我……”“我死而复生之前你也会这样说吗?”
岳秀姌板起小脸,严肃的表情像是在拷问他,不知道她在吃什么醋。澹时寒食指戳戳她的小酒窝,“傻瓜,以前都是我的错,没有发现你的美。”
听到男人如此赞美,岳秀姌笑意盎然,心花怒放。又傲娇的扬扬小脸,“当然啦,彪悍的女人最美丽!”
“对对对。”
澹时寒哭笑不得,天底下哪个女人不是贤良淑德、相夫教子,只有他的妻子想做悍妻,霸王之气赛过男人。唉,这是他媳妇啊。既然爱了,哭着也要爱到底啊。偷听到男人悲催认命的心声,岳秀姌拉起被子呵呵笑。看到男人一脸郁闷的盯着自己,她掀开被子露出小脸,好奇的问:“相公,难道你喜欢虚伪的女人?”
“当然不喜。”
澹时寒亲亲她的小嘴,“所以爱你,娶你,我甘之如饴。”
“哈哈,相公最好啦。”
岳秀姌勾住男人的脖子,赏给他一个大大的“啵儿”,逗得澹时寒心情大悦,回敬她一个温柔的吻。两个人又笑闹了一会儿,岳秀姌趴在澹时寒胸前,微微气喘的说:“相公,张书吏也许藏在岳家,你要不要找个暗卫悄悄去查探查探。”
澹时寒摇头,“他不在岳府,而在周宅。”
岳秀姌睁圆水汪汪的眼睛,惊讶的大叫一声,抓住他的手,“真的吗?那周夫人和周大公子不是有危险吗?”
“张书吏不傻,周夫人的背后有一个神秘人在暗中保护。就算他想挟制周子世来逼周良夫妇,可周子世也不是吃素的,他的武功在周子禹之上。”
“神马?周子世会功夫?”
岳秀姌听得一惊一乍,真是……“周子世既然会功夫,当初张瑞把他绑在树干上鞭打,他为什么不反抗呢?”
“张瑞给周子世用了软筋散,药量很大。周子世常年生病,身子并不算强壮,普通人的药量都能让他吃不消,何况张瑞故意为之。”
澹时寒长长叹气,周子世算是被张氏父子给糟蹋毁了。岳秀姌也唉叹气,“周子世的病一辈子都治不好,可惜啦。”
“你不是夸下海口能医治吗?”
澹时寒狭长眸子眯起,半真半假的警告:“你可要小心,周夫人不是善人。”
“那又怎样,她以为谁不会翻脸吗?”
岳秀姌噘噘小嘴,拍拍他的胸膛,“安啦安啦,你媳妇也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恶婆娘。”
翻脸比翻书还快?这比喻真贴切。澹时寒玩味着这句话,唇角荡漾宠溺的笑。马车停下,外面传来苍老的声音……“大小姐,姑爷,你们回来啦。”
“是啊,我们回来了。”
澹寒时掀开被子,为岳秀姌整理好襦裙和褙子,又拿了暖手的裘筒给她揣好。才掀开车帘,弯腰走出去。岳秀姌眯眯眼睛,由着澹时寒扶下马车。扭头看到柳忠带领全府的仆从、小厮和婢女站在大门两旁恭迎,她微微翘唇,高昂起头,大喊一声:“龙卫何在?”
刹时,十七龙卫全部出现,动作整齐划一的拱手道:“秀姐,属下在。”
“把柳忠给我绑了!”
随着岳秀姌一声大喝,离柳忠最近的卫十五、卫十六和卫十七最先动作。命令下,人影动,柳忠仅仅反抗几十招便被押按在地上,反剪双手在背后。卫十四随身都带着绳子,将柳忠五花大绑,更不客气的打了死扣儿。“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柳忠大惊失色,气喘吁吁的被按在地上,可他不甘心的高仰起头瞪着岳秀姌。岳秀姌慢慢蹲下来,让柳忠更清楚的看见她的脸,笑说:“柳管家,把我骗得团团转是不是很好玩,嗯?”
调高的尾音拖长,听得人心肝颤抖。柳管家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又有野心的人。他的脸色也瞬间变回平静,定定的看着岳秀姌,辨解说:“大小姐,我忠心为柳家几十年。大小姐在岳家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才回家就如此对待我?”
“呵呵,我在岳家听到的太多啦。”
岳秀姌站起来,将暖手的裘筒子交给已经站在她身后的英子。她慢慢走向柳忠,从褙子下抽出一根鞭子,大概有一条手臂那么长。柳忠皱紧眉头,警惕的看着那条鞭子,“大小姐,你想在这里鞭打我?”
“对,我要让宝贝尝尝你的鲜血味儿,看看你的血是黑的、还是红的。”
岳秀姌甩一下鞭子,鞭声洪亮如钟,震摄得四周鸦雀无声。所有人闭紧嘴巴生怕下一个挨打的是自己。她轻甩鞭子,站到他的面前,水汪汪的眼睛闪动嗜血的暗芒,“柳管家……我的干舅舅……柳忠……你昨夜潜入岳家的废院干得好事,说的那些话……真是太感动啦。”
“大小姐,你……你昨夜……”柳忠脑袋里筑起的堡垒瞬间崩塌,他甚至吓得忘记呼吸,混沌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大小姐,你昨夜不是住在客栈吗?”
岳秀姌叹气,“柳忠,你也许不知道,我能透过人的眼睛知道心中所想。正如你现在心里半信半疑,猜测我是不是在诓你,故意设陷井考验你是否忠心。”
柳忠大骇,如泰山崩于面前,他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求饶,“大小姐饶命!柳忠知错,柳忠知错。”
“不,你没有错。”
岳秀姌挥起鞭子在柳忠的脊背上狠狠留下一条鲜血淋淋的鞭痕,“我已不是以前的我。想骗我?想害我?想摆布我?你们即便重新投胎也休想得逞!”
鞭子打着旋花的上下飞舞,洪亮的“啪啪啪啪啪”声打得柳忠口吐鲜血,穿了厚厚棉袄的身上早已衣破、皮开、肉绽……他死不了,却也活得不会太舒坦。澹时寒冷冽的凤眸看着被岳秀姌打得全满鲜血的柳忠,再看向挥舞鞭子的岳秀姌。这就是他媳妇啊!敢嚣张的在自家门前鞭打管家,霸王之气赛男人。“姌儿,别把他打死了。”
“放心,留着他,我还有大用处呢。”
岳秀姌喘了一口气,丢给澹时寒一个安心的媚眼。澹时寒微怔,被她抛来的媚眼逗乐了,又克制着绷紧脸皮,问:“有什么大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