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人。我的那些老兄弟们啊,一个个都死在战场上,连尸体都没寻回来啊。”
“老伯是大英雄!”
岳秀姌竖起大拇指称赞,逗乐了老人。老人长长叹气,“只求着重建好的落富村,别再遭灾遭难啦。人呀,活一辈子不容易。”
岳秀姌站起来,望向不远处热火朝天搬砖、搬木的村民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漾着喜悦的笑。与昨日的愁眉苦脸完全不同。正如老人说的,人呀,活一辈子不易,要经历生老病死、天灾人祸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呢。————山里的冬季来得早,初冬十月已经冻得手僵疼。从十月大迁徒到秀山脚下,在落富村全体村民的齐心协力,和澹家的财力支援下,冬至这日终于完成所有房屋的建造,新的落富村终于在秀山脚下耸立。由岳秀姌设计的石牌楼立在村口,石匾额上有澹时寒执笔的“落富村”三个大字,行书遒劲、笔峰峻美、矫若游龙。新落富村按照岳秀姌最初构想为基础,澹时寒又添补一些。村子里家家户户有宽敞的前院和后院,三正两耳四厢的房屋格局。村子里还专门在西北角圈出一块地方,每家一个小园子用来圈养鸡鸭鹅等禽畜。村子里有私墪,有老年人下棋的亭子,有男人们歇脚喝茶的小屋子。最让全村的女人们高兴的是,岳秀姌专门盖了五间织绣坊。两间织坊用来织布,而三间绣坊是供女人们聚在一起绣东西,然后由岳秀姌花钱收购,或者她们按照岳秀姌给的图样绣出来,按照绣片的尺寸拿工钱。村中未出嫁的姑娘们单独在一间绣房,她们不与媳妇们混在一起,可以说些小姐妹们的体己话。澹家小夫妻为村民们尽心的建村子,又出谋划策带领全村人寻到一条过好日子的路,全村人无不信服他们,也更加敬重他们。全村的房子都建起来了,唯独澹家的房子还没有建。冬至,爆竹响了一整日,直到很晚,家家户户才高高兴兴的回了自己的新家。夜。因为自家的房子还没有盖起来,澹时寒和岳秀姌,霍猛和英子,以及护卫们都借住在织绣坊里。还好织绣坊的屋子够大,也有设计火地龙,燃起炭火烤得整个屋子暖暖的。坐在长条案桌前,岳秀姌把自己曾经画好的图纸又重新修改。把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又添补了两处相连又各自独立的东西偏宅院。澹时寒悄悄走来,为她披上狐裘斗篷,看着她笔下的图纸,疑惑不解的问:“你添补这两处院子做什么?那么大的房子,纵然以后南儿娶妻生子,我们也生许多的孩儿,百余口人都足够住下的。”
岳秀姌笑着摇头,“这两处宅院是给芝儿和茹儿准备的。纵然她们出嫁,也要回家探亲的。住在一起也许会觉得不自在,不如提前准备出偏宅来给她们。以后等咱们都老了,她们又想回家来小住几日,有独立的院子住得最舒坦。”
“姌儿,谢谢你思虑得如此周道。”
澹时寒心里感动,他的小妻子真正把他的家人放在心里护着、守着。岳秀姌放下笔,回身抱住他的腰身,小脸埋在他的怀里闷闷的说:“澹时寒,我们为全村的人建房子,是做了善事,对吧?”
“对。”
澹时寒怜惜的摸摸她的头。岳秀姌小脸蹭蹭,“相公,为何我心里惴惴不安呢。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傻丫头,我们做了积德行善的好事。神佛都会保佑你的,老天爷也会庇护你。”
澹时寒嗓音温柔,眼含宠溺,修长手指捏捏粉团脸蛋,“姌儿,夜深了,我们该歇歇了。”
“可是我还没有画完呢。”
岳秀姌噘噘小嘴,撒娇的抱着他央求:“我再画一会儿,好不好?”
“不行。”
澹时寒断然拒绝,捞起她横抱在怀,大步往铺了兔毛毯的内室走去。“今日冬至,你早晨已答应为我驱逐身体寒气,不能食言而肥。”
“呜呜,臭牛氓,小心我把你绑起来鞭笞。”
岳秀姌又气又羞,早晨逃过男人的狼扑,没想到他竟然还算计着扑她呢。“相公,我们打个商量成不成?”
被轻轻放到兔毛毯上,岳秀姌圆滚滚的躲到墙角,装可怜的说:“这里好冷。我们回家再玩,好不好?”
澹时寒瞟她一眼,抓着纤纤玉足拉来面前,掀起被子把她从头裹到脚。被子下一双修长狼爪用力撕扯着她身上的襦裙,故意装成恶狠狠的说:“你说话不算话,小心我打你屁股。”
岳秀姌欲哭无泪,一脸悲催的扁起小嘴,“相公,这里又不是咱家,好不习惯啊。”
“姌儿乖,别怕。”
澹时寒钻进被子里,一把将她捞来怀里亲亲白脂光滑的粉团脸蛋,“冬夜寒冷,我们这样睡最暖和。”
“相公,就这样抱着睡吗?”
岳秀姌眨眨水润的眼睛,发现男人根本没有“那个”兴趣。澹时寒也学着她的样子眨眨凤眸,“难道你想背对着我睡吗?”
想想也觉得不错,大手将她翻个身,冰凉柔软的背贴紧他炙烫的胸膛,双臂从后面圈紧玲珑娇躯,在她泛着馨甜香味的颈侧吮了一口,沉哑的嗓音诱哄着,“姌儿睡吧。明日我们就回醉花山庄,与母亲、妹妹们和南儿团聚。”
“好。”
岳秀姌甜甜的笑了,倚靠着他温暖的身体,沉沉的陷入梦乡。听到怀里传来浅浅的酣声,澹时寒睁开凤眸,悄悄抽出手臂,为她盖好被子。穿好长袍,裹上黑狐大氅,悄无声息的离开织绣坊,往私塾而去。私塾最里面的一个小屋子,微弱的烛光摇映,临窗站着一个男人,双手背后,双目眺望漆黑的苍穹。澹时寒进来,小心翼翼的阖上门。对临窗的男人拱手作揖,沉声道:“方世伯。”
男子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继续眺望无限的苍穹,干涩的唇瓣轻启,沙哑的嗓音透着无尽的悲怆。“二皇子,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