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秀姌抱着被子笑得东倒西歪,最后还是澹时寒看不下去,一把将她捞来怀里坐好。“乖,你后肩上有伤。”
“相公,你不觉得有趣吗?”
岳秀姌眨眨水汪汪的眼睛,好似发现什么大奇迹似的。澹时寒摇头叹气,捏捏粉团脸蛋,“看他被割成太监,你就那么高兴?”
岳秀姌脸蛋气鼓鼓的卖萌,兴奋的摇摇头,眨眨眼,小脑袋在他胸膛上蹭蹭,惹得男人呼吸一窒,全身绷紧。“澹大哥,我们先出去啦。”
方睿武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又好心提醒:“澹大哥,你千万别惹嫂夫人生气啊。”
澹时寒怔愣,不明白方睿武的语意。而他怀里的岳秀姌却笑得前仰后合,立即摆摆手,说:“放心吧放心吧,为了我后半生的幸福生活,我绝对不会学王氏,一言不和就咔嚓的。”
“呃,嫂夫人明白就好。”
方睿武尴尬的搔搔头,和鲁衡一起出去了。“澹秀才,澹夫人,你们好好歇着吧。”
情绪平静下来的周夫人也起身,由周子世和周子禹兄弟扶出去。澹时寒吩咐道:“任管家去命人收拾另一间客院给周夫人及周大公子。”
“是。”
任管家躬着身子出去。那年轻男人并没有对任管家下狠手,仅仅是老骨头酸疼一些却没有大碍。屋子里一堆人都出去了,澹时寒将岳秀姌翻个身趴在床上,而他坐在床边的矮凳上,为她梳理着乌黑的长发。“相公,以前……你知道她会武功吗?”
岳秀姌趴在床上,下巴枕在手背上,歪头盯着男人俊美的脸庞。澹时寒凤眸微敛,手指轻柔的为她梳理长发,沉哑嗓音似呢喃,惜字如金的吐出两个字:“知道。”
“咦?”
岳秀姌激动的要爬起来,却被他按回床上,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嫁你之前吗?”
“最近。”
澹时寒依然惜字如金,似乎不想多作解释。岳秀姌噘噘小嘴,“不行,你要告诉我。”
“你不是会读心术吗?”
澹时寒打趣她,伸手为她拉好被角。岳秀姌哼气,小手指着他的狭长眼眸,控诉:“你现在什么都没想,我能读出什么呀。”
“谁说我什么都没想。”
澹时寒凑近亲亲她的脸蛋,暧昧低语:“我想吃掉你。”
“讨好!”
岳秀姌羞臊的推开他的俊脸,央求:“你快说啦。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会武功的?”
澹时寒知道躲不过,只好默默思忖片刻,说:“其实我也是今日才确定的。”
岳秀姌更来兴致,追问:“为什么?”
“你还记得去年冬天,我们将落富村搬去秀山之前,你乘马车临时改道去秀山脚下寻我的事情吗?”
澹时寒歪靠在床边,满目柔情的盯着她,说:“那日你以为我有别的女人,在马车里对我……你忘记了?”
岳秀姌恍然大悟,“对哦,那夜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胭脂味儿。气得我差点拿鞭子抽你。”
“坏丫头。”
澹时寒捏捏粉团脸蛋算是惩罚,继续说:“那夜,柳忠果然领人来挖十三处洞穴,在我带领护卫准备擒获柳忠等人时,一个蒙面女人出现。而且她的武功与我能打个平手。”
“姓王的老女人就是力气大点,挥大刀挺有模有样的。不过,她那算好吗?”
岳秀姌不以为意。“她刚刚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澹时寒解释,说:“万变不离其宗。纵然她刻意收敛,但她用出的几招致命攻击却是那夜与我交手的女人功夫如出一辙。”
“由此可见,柳忠也是她的情夫。”
岳秀姌摇头叹气,感慨道:“岳汾的头上不知道生出多少绿草呢。”
“王氏的确有点能耐。”
澹时寒颇为认同。王氏能从丞相府里一堆婢女里被丞相挑出来培养成探子,她本身也有足够的智慧和胆识才行。丞相,比皇帝还要奸诈的人。岳秀姌拍拍他的手背,问:“你呢?你有没有被她勾搭去?”
澹时寒斜睇她,指手戳戳她的鼻尖,哭笑不得,“把你小脑袋里的乱七八糟统统清除出去。”
“哼。”
岳秀姌故意大声,乖乖的趴在枕头上,说:“相公,你猜下一个被王氏阉掉的人,会不会是柳忠?”
“不会。”
澹时寒笃定的回答。岳秀姌惊讶,“为什么?”
澹时寒神秘一笑,摸摸她的头,“你自己想。”
“哼。”
岳秀姌不屑的闭上眼睛,仔细想想今日发生的事情。从张书吏突然出现在周夫人的房子里,再到张书吏被周子禹打伤,并且被她发现是太监的事实,然后岳汾出现,再然后王氏出现,再之后……岳汾被阉。“相公,我知道了。”
岳秀姌猛然睁开眼睛,一激动爬起来,却牵动肩上的伤口,疼得她闷哼一声,皱紧叶眉。澹时寒大惊,把她抱来怀里,抚顺她的背,柔声问:“很疼吗?”
岳秀姌忍着疼深呼吸几次,摇摇头,“不疼。”
“真是不乖。”
澹时寒心疼的眯起凤眸,轻轻为她抚顺背缓解疼痛。岳秀姌顾不得伤口疼,她回头看向澹时寒,说:“相公,你猜周夫人带着周子世来找我们,会不会有人暗中指使?”
“对。”
澹时寒没有犹豫的给出肯定回答。岳秀姌长长舒气,脑海里再将一系列的事情整理出来,而全部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人。“相公,周良在暗中布局。”
抚顺她背的大手微顿,澹时寒沉默了。他没想到岳秀姌的心思竟如此透彻,只需一点点提示却让她摸清脉路。能感觉到澹时寒的身体有些僵硬,岳秀姌更加确定她的猜测正确。“相公,周良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不知道。”
澹时寒摇头,他也很想知道周良在打什么算盘。岳秀姌趴在他的怀里静静的思考,澹时寒抱着她也若有所思的想事情。宁静时光总是很温馨的,可惜这宁静没有持续太久。“哐哐哐——”一通砸门声从很远的前院传过来,已经变得很微弱了。但依然不防碍两个听力好的小夫妻。岳秀姌望望窗外,皱眉问:“谁啊?敢砸咱家的大门,不想活了?”
澹时寒用被子裹起她,抱着往屋外走,边走边说:“我先抱你回咱们的院子去。”
“嗯,看看哪个胆大包天的混蛋,回头让十七龙卫砍了那人的十根手指和十根脚趾。”
澹时寒亲亲她的小脸蛋,笑说:“真狠!”
岳秀姌像个怕冷的蚕宝宝缩在被子里,任由澹时寒像抱襁褓婴儿似的抱着她穿廊过院,直到他们住的正后院。才到了暖乎乎的屋子里,前院又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哭嚎声。这下子能听得真真切切。岳秀姌拧眉,问:“她怎么来了?”
澹时寒沉默不语,让婢女进来陪着岳秀姌,他转身去前院看看情况。岳秀姌实在不放心,让婢女帮忙穿好厚厚的衣裙,又裹了厚厚的狐裘斗篷。从后面悄悄跟着澹时寒来到前院。大门前,任管家指挥着小厮们将哭闹的少女挡在门外。少女哭闹声招集来围观的百姓,对着不通情理的任管家年指指点点,颇有微词。当澹时寒走出来之时,哭闹的少女像见到救星似的,一下子扑到他的脚下,抱住他的两条腿,可怜兮兮的哭诉:“寒哥哥,求你救救我吧。爹爹死了,他们要把我卖去娼院。我不要去,我不要去啊。”
澹时寒凤眸闪动冷漠阴戾的黯光,他任由少女抱着他的腿哭嚎,任由她委屈无助的求救,任由她……“哎哟,这是谁啊?”
男人背后一道讥笑声传出,少女突然停止哭泣,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胡乱抹掉泪珠,闪动黑润润的眼睛看向来人。岳秀姌裹着雪白的狐裘斗篷,樱唇浅笑、媚眼勾人与少女脏污被埋裙、枯瘦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澹时寒后退半步,转身温柔的为小妻子拢紧狐裘,问:“你怎么出来了。万一风寒怎么办?”
岳秀姌笑颜如花,“有你在,我不怕冷。”
澹时寒柔情似水,小心避开她肩上的伤,只轻轻揽住她的小纤腰,“站一会儿就好。”
岳秀姌乖巧的点头,“相公说什么就是什么。”
围观百姓无不羡慕,之后柳家外孙女与女婿如胶似漆、相敬如宾的情景在醉花镇坊间传出一段佳话。而此时,在某些人的眼睛却像淬了毒一样辣眼。“岳大小姐。”
岳秀姌挑眉,冷笑:“赵淑柔,你唤错称呼啦。你该称我……澹夫人。”
赵淑柔暗咬牙,握拳头,指甲陷进掌肉里沁出鲜血来。“赵村长死的日子不短啦,赵小姐今日才上门来求救,难道存了什么黑心思不成?”
岳秀姌半开玩笑半试探,果然见到赵淑柔表情僵硬,说话的底气也略显虚弱。赵淑柔捂着肚子,只看向澹时寒,哀求:“寒哥哥,我已经被饿了五日,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
澹时寒面无表情,对于赵淑柔的悲惨无动于衷。岳秀姌却觉得有趣,说:“赵淑柔,如果我收留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赵淑柔眼睛一亮,急力点头,“好,只要你肯收留我,不论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
岳秀姌神秘浅笑,说:“那好,我只问你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