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便看到一身便服的连公公,立即迎上去行礼。连公公笑着躬身行礼,“大小姐一路辛苦。老奴奉皇上之命,特来此等候多时啦。”
“连公公辛苦了。”
岳秀姌行了礼,转身看到陶氏已经由澹歆芝扶着下车,后面跟着卫十三牵着澹南。而前面的马车,岳妡妤趾高气扬的端立于连公公身后,一副“瞧不起人”的高傲模样。岳秀姌莞尔浅笑,说:“连公公,这位是岳三小姐,也是丞相的义女。”
她故意把“义”的语气加重,想来连公公被皇帝派来迎接她,其目的是看看丞相的亲生女儿是个什么样子吧。连公公躬着身子转身,从头到脚端详立于面前的少女。恭敬又不失傲气的双手拱于胸前,身子却挺直了些。“见过岳三小姐。”
“罢了。”
岳妡妤高昂着头,斜睇一眼连公公。“大小姐,这位是……”连公公好似不在意岳妡妤的态度,转身看向岳秀姌身后的老妇人。他笑容中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僵硬,看着陶氏的眼眶里闪动一抹不易察觉的怀念之情。岳秀姌故意忽略连公公激动的心绪,笑着介绍:“连公公,这位是我的婆母。”
“娘,这位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儿,连公公。对咱家多有照拂,恩泽不少呢。”
岳秀姌嗓音温柔,能听出连公公在她心里有一席之地。陶氏虽然眼瞎了,可心跟明镜似的。与其说连公公对澹家有恩,不如说连公公背后的那位主子对澹家有恩。“老身多谢连公公照拂。”
陶氏欠身行礼,面含微笑。“老姐姐不必客气。”
连公公深鞠躬,态度更是恭敬有加。岳秀姌看看陶氏,又看看连公公,偷偷听到来自于他们两人内心深处的自言自语。“连公公,请进府里喝口茶吧。我也有东西请连公公代为献给皇上呢。”
岳秀姌率先在前面引路,连公公笑着请了陶氏一起,方跟随岳秀姌身后入府。忽然,背后传来一声愤愤不平的叫骂。“你们当我是死的吗?”
所有人皆是驻足,回头看到岳妡妤杏目圆瞪,红唇抿紧,气愤的梗着脖子盯着步上石阶的岳秀姌,连公公,陶氏等人。“哎哟哟,真真是把岳三小姐忘了。”
连公公一拍客头,笑说:“快请岳三小姐入府。”
岳妡妤高昂着头,理都不理众人,踩着三寸小莲花绣鞋一步步登上石阶。当她登上最后一级石阶之上,一只纤细的胳膊挡在她的面前。岳妡妤斜睇挡路的岳秀姌,“我现在是丞相之女,住在你的府上是给你脸面。”
“三丫头,凡事适可而止。”
岳秀姌笑盈盈的免住岳妡妤的胳膊往府里走,二人同时迈过门槛时,她压低嗓音厉声警告:“别忘了你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再给我惹麻烦,小心把你再丢回私宅去守着岳家的活死人。”
“岳秀姌,我是丞相的亲生女儿,是金枝玉叶。如今京城是我亲爹爹的天下,你敢对我不敬?”
岳妡妤变得猖狂起来。她一直隐忍着,甚至当年岳家门前不惜哀求她最恨的岳秀姌。为的是今日成为丞相金千,甚至成为未来的皇后。岳秀姌冷笑,斜睨一眼炸毛的岳妡妤,“我连丞相的儿子都敢骂,你又算得了什么。难道在丞相心里,你比他唯一的儿子还要重要吗?”
岳妡妤瞬时沉默了。她明白自己能认祖归宗,其实并不是丞相有多么疼爱她这个女儿,而是要利用她来牵制住太子。“如果你想活得更久一些,就乖乖的听我安排。少作死就不会死,否则第一个杀你的人就是丞相。”
岳秀姌言尽如此,如果岳妡妤仍不明白就没必要再苦心救她。作死的人永远不会懂得感恩,岳秀姌觉得自己不是个善人。请连公公到府里喝了茶,连公公又与陶氏闲话几句。便有宫内小太监进来禀告,宫里的皇帝在传连公公入宫回话。岳秀姌拿出自己亲手设计,由澹歆芝、澹歆茹、英子和李幸儿一起绣制的九龙团云锦袍,请连公公代为献给皇帝。连公公直夸她们心灵手巧,将宫里的绣娘都比下去了。又夸赞岳秀姌有当年柳老太爷的风范,重振柳家当年的辉煌。岳秀姌连连道谢,亲自送连公公走出大门。连公公临上马车前,压低声音在岳秀姌耳边悄悄说:“大小姐,沽北一战有丞相暗中挑唆。又暗中扣下运往沽北镇的粮草,恐怕……方大将军和澹谋士危险重重啊。”
岳秀姌微微一笑,福了礼,道:“多谢连公公。连公公慢走。”
连公公见她淡然自若,并无惊慌之色,不禁狐疑。难道她早已料到丞相会扣下粮草,陷沽北将士于疲饿之中战败吗?岳秀姌笑嫣然,“我一个无知妇人,只盼着国泰民安,吾皇身体康健。家中丈夫、老人、孩子皆能安居乐业。”
连公公颔首笑道:“如此不失为纯良百姓,皇上所乐见之。”
“祝吾皇万岁千伙,平安和乐。”
岳秀姌恭恭敬敬的垂首福礼。连公公拱手:“澹夫人后会有期。”
“连公公慢走。”
马车“吱吱呀呀”的越走越远,岳秀姌眺望那车的背影,思绪却飞到远远的沽北镇,不知道澹时寒和方大将军有没有识破丞相的诡计。来到京城,皇帝和丞相的眼皮子底下,她的一举一动皆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如果再派出暗卫往沽北镇送信,无非是给人送去把柄。一道猥琐的男声在她背后响起,连带着她的腰也被人从后面抱住。男人的嘴巴几乎贴着她的耳朵,低哑的嗓音透出难以言喻的激动。“澹夫人,你在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