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娃从茅房出来,看见梅花居然爬起来了,他感到特别意外。梅花站了起来,慢慢地坐在了凳子上,看见达娃进屋,她没说一句话。梅花她太累了,她用尽周身的力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全身都感到胀痛,唯独肚子没痛,孩子没事就是万事大吉。“梅花,我去上了茅房转来就准备拉你,没想到你还爬起来了。梅花,不是我心狠,我也不想这样,我真想不通,为什么你就不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跟龙三睡了,我就认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睡了就睡了嘛,这有啥子嘛!过都过去了,也就无所谓。年轻人在一起,干柴烈火,那有不燃烧的,烧了就烧了嘛,只要你说出来了,我真的不会计较那些。你都马上要生小孩了,我不可能不明不白的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我算了一下时间,总觉得这时间有问题,但又一想,应该没问题,一句话很矛盾,这孩子是人家的,也说得过去,是我的也说得过去。如果真是我们两个的,希望你不要再恨我了,以前对你那样,是我确实太喜欢你了,孩子是我们的,我会高兴得很,我们全家都会高兴。”
达娃这样一说,梅花忍着极其愤怒的心情说道:“这下你想到是你的啦?你坐在磨子上想转啦?你达娃还没把我害得好惨!你挤我的脖子,指手画脚地威胁我,还要我在家人面前说假话。达娃,我们好说好商量,咱们离婚!”
一说起离婚,达娃是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凶神恶煞地吼道:“你敢,你敢提离婚,你再说一遍,我一刀捅死你。”
达娃说着说着就去灶房提了一把菜刀出来,往桌子上一甩,大声吼道:“不信你就试试。我跟你梅花说,这辈子想离婚,休想!我再说一遍,你以后再敢提离婚,还有我们两个发生的事,你如果敢拿出去说,我是不认黄的……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快生孩子了,不要生气了,我达娃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一切都好说。如果是个女孩,肯定像你,如果是个男孩肯定像我,如果不像我……梅花,你说会像谁?”
“像谁?像隔壁子的老和尚。”
“梅花,你真会开玩笑。”
梅花压抑着心头的伤痛,心里只有忍着!忍着!忍受着肉体上的伤痛和内心的悲愤。她一想到那些伤心处,脸上就会火"瞟"火辣的痛。看到达娃如此之凶,提刀耍横,梅花也不得不防一手,她想只好忍得一时之气,才会把孩子安全的生下来。她又一想,如果是女孩,十有八九像她梅花自己。如果是个男孩,像他达娃太难看了,难看是难看,恐怕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如果是个男孩不像他,像我梅花,这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咋样?就更难说了,哎……听天由命吧!几天以后的一天上午,梅花扛起锄头和达娃一起去山上挖红苕。梅花拿着镰刀慢慢蹲下去割苕藤,她觉得肚子就有点胀痛,歇一会儿又割一会儿,割一会儿,又歇一会儿,她忍着肚子的胀痛硬把那块土的苕藤割完了。回到家里,她把午饭煮好,肚子越来越痛,越来越痛,中午梅花午饭都没吃,就到房间去了。达娃挑着红苕回来吃午饭,没见梅花,就来到了房间。“达娃,我恐怕要生了,你吃了饭赶快去把接生婆请来。”
这时达娃还像个达娃,他听梅花这样一说,吃了午饭就去请了接生婆谭大娘。接生婆谭大娘一到,来到梅花房间,问明了情况。接生婆说:“还不成,你羊水都还没破,不成得很。”
“梅花,你吃午饭没有?”
接生婆问梅花。梅花回答道:“我肚子痛起不想吃。”
“你不吃东西,哪得行,一会要用力,叫你男人去煮几个荷包蛋端来。”
这达娃听接生婆一说,他就去灶房为梅花煮荷包蛋。达娃平时很少进灶房,更不用说煮荷包蛋,不一会他煮了四个白鸡蛋端在梅花床前。那接生婆骂道:“叫你煮荷包蛋,你煮成白鸡蛋,你这个男人平时是怎么扶伺怀儿婆的哟?”
梅花吃了两个白鸡蛋,肚子越来越痛。接生婆说:“一下吃了,你不吃一会哪来力气,吃了下床来走一走,活动活动。”
一下午梅花的肚子阴痛阳痛,有时痛得厉害,有时又不怎么痛。到晚上了,梅花喊肚子痛得要命,接生婆说快了。“梅花,你不要紧张,每个女人生小孩都是这样的,等一会只要你使劲,胎儿一会就出来了。”
这时达娃把夜饭煮好了,他叫接生婆去吃,然后才给梅花端来满满一碗白米饭。达娃把饭放在了柜子上,梅花说我哪吃得下。接生婆见柜子上的饭原封未动,有点生气地说道:“梅花,这碗饭,你必须吃,不吃也得吃。”
“我痛得很呀?咋吃得下嘛!”
梅花身上的汗水都痛出来了,她忍着疼痛在接生婆的强迫下,那碗和着米汤的白米饭,梅花只吃了一半。达娃看见梅花痛得满脸汗水,在半边还绕有风趣地说道:“别个那些女人生娃儿,当(忍)屙泡尿就屙嘎出来了,你硬是喊恼火得很。”
“你说得轻巧,老根灯草,你不是女人,你哪知道生娃儿有多痛苦,你出去,出去,你去叫一个妇女同志来帮忙,快点好。”
接生婆对达娃说。一会儿达娃把隔壁张二娃的爱人张红丽请来了。“梅花,梅花,你要生了呀?好久起的头,上午都看到你还在山上干活。”
张红丽一进房间就在问。接生婆这时开始做“战前”的准备工作了,床前堆了一大堆火纸(当地人管草纸叫火纸),她看了下梅花开始破羊水了,而且羊水越来越多。凭着接生婆几十年的经验,她觉得这梅花挺起这么高的肚子,梅花人又高大,这胎儿至少在八斤以上。加之梅花是生第一个,肯定要使很大的劲才分娩得出来。于是她叫张红丽搬来一根长条凳,横放在床上,叫梅花两只脚搭放在条凳子上,然后叫张红丽站在梅花床前,让梅花死死地逮住她的手。接生婆看到宫口全开了,胎儿的头一点一点的露出来了。“用力!用力!再用力……”梅花早已大汗淋漓,头发衣服全湿透了,她两手死死抓住张红丽的手,使出全身力气用力挣。接生婆说:“梅花,梅花,你两脚蹬在板凳上,使劲用力!使劲用力!”
因是架子床,横放在床上的长条凳恰好抵在了床尾的架子上。“梅花,梅花再用力!快了,快了,用力!用力……”梅花无论怎样用力,分娩很困难……接生婆和张红丽同时喊道:“梅花,快用力!使劲用力!使劲!使劲……”接生婆看到这情况不妙,再拖下去,大人小孩可能都有生命危险。她当机立断,只有“土法上马”。接生婆立即拿出了她的“看家本事”,她拿出了自带的一瓶高梁酒,又拿出一把剪刀,把瓶盖拧开,使劲喝了一口酒在嘴里,然后又马上喷在剪刀尖上、口子上。她俯下身去,在梅花的下身剪了一条口子。“梅花,梅花,快用力!快用力……”梅花咬紧牙齿,两手死死抓住张红丽的手,双脚蹬在长凳子上,使出全身力气用力一挣……“哇娃……娃娃……哇娃……”一个若大的小生命来到人间,时间晚上九点十五分。“哈哈……哈哈……是个带`把‘的。”
接生婆满脸汗水的说道。“梅花,梅花,梅花,你怎么啦?”
张红丽在使劲喊梅花。接生婆说:“她太累了,张红丽,你要不停地叫她的名字,不要她睡过去了。”
“好的,梅花,梅花,梅花……”张红丽不停地喊着。说完接生婆又去把了一下梅花手上的脉,翻看了一下梅花的眼睛。这土接生婆看来还老有经验,如果她不采取“土法上马”的办法,梅花要分娩出一个八斤重的胎儿实在是太困难了。由于胎儿较大,加之接生婆剪了那条口子,梅花又用猛力挣,这样一来,就把她下身盆腔处的耻骨都挣裂了,肌肉翻露在外。接生婆处理完胎儿,急忙跟张红丽说:“如果梅花她妈明天来了,你跟梅花妈说,叫她用孟钱灰水每天都跟梅花洗两三次伤口。”
她还说:“今天晚上我们两个一起来陪梅花。”
这时张红丽才感觉两只手好痛,她一看左手和右手刚才被梅花用力捏起了好深的痕印。不是女人,不知女人生小孩有多痛苦,有多危险。母亲十月怀胎不容易,分娩孩子就更不容易,那真是“儿奔生,娘奔死”,“有命喝鸡汤,无命见阎王,”是在用大生命换小生命。梅花苏醒过来后,她还在用力,还在使劲用力:“妈呀!这生孩子太痛苦了,太恼火了……”“梅花,你已经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你看看……”张红丽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让梅花看。梅花伸出手来去摸了摸孩子的脸,说道:“这娃儿像我……”达娃知道梅花生的是个儿子,既高兴又纳闷,当接生婆叫他看儿子的时候,他第一感觉就是一点都不像他。于是达娃个人在门外不停地抽烟,不停地抽烟……第二天一大早,达娃手提一只鸡公到岳母家道喜,按当地风俗,提的鸡公,表示生的儿,提的鸡婆表示生的女。梅花痛生胖子娃,达娃心里更生疑,月子难坐下身疼,达娃哪管伤痛处,请您继续分享《腊梅苦寒鲜花开》第070章《坐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