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电影就是你能猜到结局,但猜不到过程。 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影评人或骆建洲那样,看个电影都犯职业病,不自觉地就从头分析到尾。 正当绝大部分观众以为主角会一路砍瓜切菜,继续以高智商的作弊手段挑战命运时,导演给主角安排了困境—— 正直到让人想打他的男主小班举报和小琳换卷子的同学作弊,小琳也被请到校长室。 一开始没有证据,观众刚替小琳松了一口气,校长无意中从草稿纸上发现了证据。 作弊实锤! 父亲也被请到了学校,他难以置信的眼神让小琳破防了,唇枪反击揭露学校的虚伪并得罪了校长,不仅被取消了奖学金和免学费,还失去了参加保送顶级大学的竞赛的机会。 父女回家,爆发了激烈争吵,父亲坚持让小琳将“学费”还给其他同学,并决定卖车替小琳补交学费。 看着银幕上女主留下了心疼父亲的泪水,尹悠悠似乎感同身受,既委屈又失望——委屈于成人世界的规则,也失望于成人世界的规则。 电影画面转场到女二男友家的餐厅里,女二又在请求小琳帮她作弊以通过SBD国际考试;而只要帮她和男友顺利通过,就能获得10万元,足以弥补她补交的学费和失去的奖学金。 但是父亲的失望并非毫无影响,小琳并没有给出答复。 画面切换到她从电梯里出来,下楼梯,就在下到楼梯底下时突然停住脚步,望向旁边的一面镜子,又是无限延伸的镜面倒影。 ——尹悠悠自觉这个镜头大有深意,但来不及深思,就跟着电影的镜头看小琳如何完成从拒绝到接受的心理转变。 小琳首先是在前台留下“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帮你们”的纸条给女二,就转身回家了。 但是在家门前,看到父亲为了把车尽量卖出高价而卑躬屈膝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她怎么能心安理得地让父亲独自一人承担她所造成的后果呢? 斑驳的光影打在小琳半边侧脸上,她转身,阴影覆盖整张脸,返回餐厅前台收回拒绝的纸条。 在前台等候之际,小琳被身边洋人的一个跨国电话提醒,再看到墙上的世界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此时电影的配乐充满了希望,镜头推给了显示澳洲时间的时钟。 她爆发出了利用时差跨国作弊的灵感。 电影节奏陡然加快。 全场观众们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幕出现了。 熟悉是因为——就像很多高智商犯罪片里,天衣无缝的犯罪计划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团队来实施一样,小琳也组建了一个包含各种能手的作弊团队: 口才好,负责向客户推销和解说作弊方案的富二代; 懂电脑,负责排版打印铅笔上的答案的女二; 飞往澳洲考试,每人各背下一半的正确答案,然后传回国内的小琳和小班…… 陌生是因为——这校园作弊片真特么拍得越来越高端了! 最难招募的是正直的小班。 但一方面他家破小早餐店用的旧设备坏了,没钱买新的,生意越来越差;另一方面他遭遇到不明殴打,被扔到荒无人烟的垃圾场,直接错过了保送顶级大学的竞赛考试。 在小琳“就算你不作弊,这个世界照样欺骗你”的劝说下,一个曾经正直无比的小青年背弃了自己的原则。 至此,从开篇一直穿插到电影中段的“审查”情节,才被导演揭开面纱,原来这是作弊团伙在演练作弊被抓到之后的对策。 影院里响起观众们拍手叫绝的惊呼。 骆建洲也抿了抿嘴,这也出乎了他的预料,这片子太tm会玩了! 而转折中继续有转折。 在团队筹备刚有了实质性进展后,富二代不小心把自己对小班所做的坏事说漏了嘴,让他失去了理智。 小班越过桌子直接扑倒富二代,发起疯地一顿狂揍,途中因伤到了劝架的小琳,才勉强收手。 他拎起富二代,带着哭腔吼出了压在心里的一番话:“我只有妈妈一个人,她为了供我读书起早摸黑买早餐,头发都白了。我的梦想是给妈妈过好日子,上大学是我唯一的出路,你呢,毁了我所有的希望,你算哪根葱!”
富二代呢,只是哀求道:“如果我没通过这场考试,我爸不会饶了我,求你别走,好吗?”
整个电影院里一片凝重。 在骆建洲所在的小角落里,对这一幕感触最深的,不是出身富贵的骆建洲,也不是青春烂漫的尹悠悠,而是最不起眼的记者老刘。 这一段是整场电影至今他最难过的一幕。 他也是小镇做题家出身,深知这个世界留给底层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如果电影里男主的遭遇发生在他身上……你只是失去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但我失去的是老爸的欢心啊! 玛的,杀人的心都有了! 更绝望的是,男主还没得选。 小琳都彻底失去了对团队的信任,决定放弃这次任务。 然而转折来的非常之快。 愤而离去的小班看到了一个“整套厨房设备”的广告牌,他定定地站着,愤怒的情绪慢慢消散。 小琳追出去,在天桥与返回来的小班相遇。 镜头给了一个寓意深刻的构图—— 放弃了作弊计划的小琳在左,下面对着绿色箭头的交通灯;想要继续的小班在右,下面对着红色叉号的交通灯。 受害者的小班反过来说服了刚刚放弃的小琳,让她对被拖下水的自己负责。 最终两人坐上了飞往澳洲的航班,开始了一段前途未卜的旅程。 大战之前给了一场两人看风景的很平静的戏,也让提起心来的观众缓冲一下情绪。 骆建洲正襟危坐,他意识到电影的高潮就在前方。 王维前面已经以天才的手法铺垫了所有的剧情矛盾点,也将观众心中的紧张累积到了一触即发的临界点,他如何才能将高潮拍得更加精彩纷呈? 这段高潮拍不出彩,前面有多惊艳,就显得结局有多烂尾。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 这部电影不知道第几次的一波三折又来了。 二人刚准备整装待发,却没想到这次考试考题泄露,监考会比之前更加戒备森严。 进入考场前,先按计划进厕所藏好手机。 音乐渲染起来了,小琳手握铅笔进入考场,像是提着剑上战场的战士。 考试一共分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熟悉的音乐渲染,配合快节奏的剪辑,二人算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任务。 第二阶段,意外出现了。 小班在厕所里发答案的时间太长,引起了监考老师的怀疑。而他就像一个刚刚出道的菜鸟,惊慌失措,最后在慌乱中打碎了冲水盖,甚至想把手机冲进下水道,被抓! 而藏了手机的厕所位置被人提前占住了的小琳,反而强行沉着冷静,俨然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 但第二阶段前情布置的战术战略全部失效了。 第三、四个阶段,只有小琳一个人孤军奋战。 她不但要记住前一阶段没有发出的答案,还要一个人记下三、四阶段所有的答案。 顶着巨大的压力,小琳突然把答案关联到熟悉的钢琴——她在浓烈的紧张气氛中,想象出一个并不存在的空间;每记住一个答案的时候,就是在另一个空间弹奏的一段音乐——很高级的心理蒙太奇。 而此时,电影叙事已经分成了三条线并列: 小琳在澳洲考场记答案; 考生在国内印刷厂等待答案; 小琳父亲根据印刷单上的地址在寻找女儿。 交叉剪辑,层次增强,三线交错并进。 关键的一步来临了,小琳用笔催吐,装病提前退出考场。 而此时,在国内的两条线平行交汇了,小琳父亲找上了印刷厂,逼问小琳的下落。 另一边,小琳逃出考场,监考老师不停追赶,又是三线交错并进。 以小琳的行动为中心,通过交叉剪辑,场景在平行时间内的地铁、印刷厂之间来回切换。 被恋爱谎言骗走的父亲、不断流失的时间、监考老师气势汹汹的追逐、干扰记忆的周边环境、用光的打印纸、轰鸣的送考车队大军……加之急促到快要窒息的音乐,给观众创造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恐惧和紧张感。 观众席上,不少观众真的紧张到无法呼吸,焦灼感、揪心感指数爆表。 一直到小琳传完答案,并机智地利用呕吐零食装病打消监考老师的怀疑,大家提着的心才落下来。 骆建洲也不由舒了一口气,却大到响起了回音。 他一愣,才发现是因为大部分观众都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 大家面面相觑,都忍不住笑了。 骆建洲笑着笑着,变成了苦笑。 考场拍成了战场,作弊拍出了战术,考生和老师的追逐拍成了谍战追杀……在保持着一定期待值的情况下,他依然实打实地被惊艳到了。 他第一次深深佩服王维的脑洞! 虽然电影还没有结束,但这样的感受几乎萦绕在每一位观众的心头。 尹悠悠第二次爆粗了:“我女神和他的男人,牛逼炸了!”
记者老刘则在替他的媒体同行默哀,赶紧给王维道歉吧,不要挣扎了! 他太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