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跑的还挺快!”
安长埔把张锦拽过来,说话里还有一点点喘粗气,“不光跑的快,反抗也跟挣命一样!”
被安长埔钳制住没办法脱身的张锦,此刻也变了态度,嬉皮笑脸的对安长埔说:“人民警察爱人民,这位大哥,你能把手松开,表现一下你这个警察对我这个人民的关爱么?”
“别跟我油嘴滑舌!谁家人民看了警察吓得跟见鬼一样死命逃跑?!”
安长埔不吃这套。 张锦立刻替自己申冤:“误会啊!这可真是误会!我以为是我欠人家钱,被人家堵到门口了呢!”
“你逃跑是不是误会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找的人就是你,这一点很清楚,没有误会。”
田蜜问,“张锦对吧?”
“对。”
张锦有些紧张的看着三个人。 王老赖也在门口同样紧张,又多了几分好奇的看着他们。 “你和李云什么关系?”
田蜜又问。 “我和她以前是男女朋友关系,现在压根儿就没关系!真的!”
张锦听到田蜜问起李云,脖子一挺,来劲了,“那娘们儿要是惹了什么事,你们可别找我!我和她八百年不往来了,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这八百年还真是弹指一挥间啊!”
安长埔讽刺的说,顺便拉起张锦的胳膊,把他的衣袖往上一拉,“喏!你们看这个!”
田蜜一瞧,张锦的小臂外侧上赫然是几条抓伤的痕迹,破皮流血的地方虽然已经结痂,周围的皮肤却依然有些微微红肿。 “走吧,跟我们回公安局做个笔录吧。”
安长埔拉下张锦的袖子,从身后推了推他,示意他往前走。 张锦还是不情愿,被安长埔松开钳制之后,倒是不敢跑了,但也不愿意配合的和他们走。 “你们能不能先告诉告诉我,李云那娘们儿咋啦?”
他不甘心的问。 田蜜看了看他:“你没看昨天晚上的晚报?”
“没事儿谁看那玩意儿啊!没兴趣!”
张锦摇头。 “算了,别和他说那么多废话了,回局里再说吧。”
安长埔对张锦的言行举止格外厌恶,加上他们这一跑一追,胡同里其他户人家也纷纷开门出来看热闹,继续逗留下去终归是不妥的。 田蜜也同意,于是跟在安长埔和张锦身后,朝外走。 坐在车上,起初张锦还有意向问东问西,后来渐渐没了声音,田蜜扭头朝后排一看,居然睡着了! “估计这小子昨天晚上打麻将打了个通宵!”
安长埔说。 一路从山上开回公安局,一进院门,他们就被眼前的阵势给吓着了。 公安局楼门前围了足有十几个记者,把原本就不算宽敞的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田蜜都傻眼了。 “估计是看到昨天晚报的报道,今天都想来挖内幕了吧!”
安长埔也有些惊讶,“自打去年破了毕夏的那桩案子之后,好像咱处理的其他案子还没有这么受媒体青睐的呢!”
“因为这个够变态够耸动呗!”
田蜜叹了口气,“这年头,连新闻都那么偏爱重口味!”
车子停在公安局院子里,安长埔摇醒睡得迷迷糊糊的张锦,张锦睁开眼,一看车外的阵势,也吓了一条。 “这,这什么情况啊?”
他有些惊慌失措的问安长埔,“这咋跟电视里头演的记者招待会似的呢!”
“怎么办?”
田蜜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如果只是他们还好,现在带着个张锦,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趁机拍照,之后大肆杜撰,把张锦这个现在连嫌疑人都不能确定的角色硬生生给刻画成一个变态杀人狂,若最终排除了张锦的嫌疑,那已经造成的社会影响和名誉损害,始终是无法弥补和挽回的。 陆向东转过身,看看后排也呆若木鸡的张锦,对他说:“你看到外面那些记者了,如果呆会儿我们押着你下车,他们必然会把你视为嫌疑犯,或者我们不押着你下车,但是你试图逃跑,他们依旧会把你视为嫌疑犯。”
“那,那我不跑,你们也别揪着我不放,我自己跟着你们走,这样是不是就行了?”
张锦的反应很快,立刻明白了陆向东的意思。 “这话是你说的,你如果出尔反尔,那酿出来的苦酒,也只能你自己喝。”
陆向东的话似乎有些警告,又完全出于实际。 张锦连忙点头答应,只差没有当场赌咒发誓了,从他的表情上看,他是真的感到担心和害怕。 “那好,咱们走吧。”
陆向东仔细看了看他,对田蜜和安长埔说。 虽然和张锦已经达成共识,田蜜和安长埔也不敢掉以轻心,如果他的确是与案无关,自然不会想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嫌疑,就算他真的是嫌疑人,并且脑子够聪明,也会老老实实的和他们走进去,以此消除警察对自己的部分戒心,但只怕他是那种莽撞型的,按照陆向东的话说,就算那种运用了与个性不符的手段实施犯罪,现在又忽然恢复了一贯的个性,趁着人多杂乱的时候逃跑,那估计想追也要费一番功夫了。 陆向东第一个走下车,一马当先的大步走在前头,身后跟着田蜜,张锦走在田蜜后边,安长埔垫后。 等在公安局门前的记者知道这个案子自然是重案组负责的,虽然没有看到程峰那张熟面孔,不过陆向东和安长埔他们也是颇为熟悉的,尤其陆向东,毕竟那一起轰动C市上下的连环大案能够告破,这个犯罪心理学专家也功不可没。 而且看他此刻那信心满满的姿态,估计一定可以挖出不少信息! 于是,记者们立刻涌上来,围住了陆向东,田蜜记者们只顾着去采访陆向东,还没有来得及注意他们,赶紧回头拉了张锦一把,示意他跟着自己从人群一旁绕过去,径直走进楼里。 他们才回到重案组办公室,刚刚把张锦带到审讯室去,陆向东就已经跟了上来。 “记者呢?”
田蜜不放心的朝他身后张望了一眼。 “打发了。”
“怎么打发的?”
“你是想浪费时间跟我探讨这个问题,还是先处理里面那个?”
陆向东指指田蜜身后的审讯室。 “我只是想确定你不会透露了不该透露的信息。”
“想知道这些,就等着看明天的报纸吧。”
陆向东回答。 田蜜扫兴的撇着嘴,闪开身让他先过去,自己到一旁去打了一通电话给王纯,确定她现在手头没有正在忙的工作之后,请她过来一趟。 和王纯说妥,她才推开审讯室的门,走了进去。 这时候,安长埔说明了李云的死亡事实,正在向张锦确认前天晚上他的行踪。 “说吧,前天晚上,8、9点钟之后一直到午夜,你人在哪里?”
安长埔抱着怀,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张锦。 张锦摸了摸脖子,眼睛轻轻的向左瞟了一眼,说:“我在王老赖家里打牌,从下午一直打到早上才回家。”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说谎。”
陆向东在一旁看着他,平静的说。 张锦的双手握着膝盖,一脸佯怒的瞪着陆向东,否认道:“我没撒谎!”
“哦,是么,可是现在连你的手都在告诉我你撒谎了。”
陆向东完全不把他的回答当回事。 “你搞什么啊?神神叨叨的!你是警察还是看相的啊?!”
张锦有些恼怒的大声质问。 陆向东的态度依旧很平淡:“恼羞成怒对你没有好处。”
“他不是警察,不过从某个角度说,倒可以算是看相的!”
田蜜故意说的很玄,“这是我们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就算你一言不发,或者编一个再天衣无缝的谎话,他都可以仅凭‘看相’就把你彻底看透!”
张锦听了田蜜的话,嘴巴都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了,半信半疑的打量了陆向东半天,没吭声。 “而且,我们能准确的从王老赖家里找到你,就说明对你的情况已经有所掌握,如果你撒谎,由我们来戳穿,那可就被动了。”
安长埔适时的补充一句,“你应该知道,撒谎对你会起什么样的作用。”
“行行行!我说实话还不成么!”
张锦有些烦躁的抓抓脑袋上的短发,“我前天是去王老赖家打麻将来着,但是打到晚上八点多就不打了,之后就回家,看电视睡觉去了。”
“有人能够证明么?”
“没有,我就自己一个人儿!谁能给我作证啊?难不成找个鬼啊!我又不会捉鬼!想问鬼,你们自己请道士去!”
张锦没正经的说。 安长埔气得正打算训斥他几句,审讯室的门响了,王纯走了进来。 “田蜜,你找我过来什么事?”
她进屋扫了一眼三个人,对陆向东点头笑笑,问田蜜。 “哦,是这样,我们想让你帮忙鉴定一个伤处。”
田蜜示意安长埔。 安长埔心领神会的起身到张锦身边,把他的袖子拉上去,露出小臂外侧的伤处。 王纯立刻明白了,走上前仔细的观察了张锦的伤疤一会儿。 张锦莫名其妙的被安长埔拉着胳膊给王纯检查,表情有些紧张,又有些茫然。 “你的伤是怎么弄的?”
王纯检查过之后,抬头问张锦。